在端庄大气的议会厅内,闻栖像刚从水里打捞起来的水鬼,摇摇晃晃地站在最后。
她没有穿鞋,脚掌上缠着厚厚的白绷带,裙摆淅淅沥沥地向下滴水,打湿了脚下的大理石地板。
任谁都能看出闻栖的狼狈,可她丝毫不在意自己另类的模样,自在且从容地撩了一把湿透了了头发,凸显出凌厉的五官。
对此,没有人笑得出来。就连一向追求体面的安副董,也只是小声嘟哝了一句:“好歹是个总裁,说这种粗话,多不体面啊。”
方志紧张地掐了一把安副董的脂肪肉,“嘘嘘嘘,小点声,别让闻总听见了。”
闻栖站在后边,步子一步都没迈。
众人拿捏不准闻栖的想法,一个个脖子拧得和向日葵一样,只有许安生猜到了闻栖的心思,在一群呆愣的人中间站起身。
许安生小跑着奔向闻栖,关切而腼腆地在她身边站定,“姐姐,我扶着你走。”
有时候,他的懂事乖巧总能贴心地照顾到闻栖。
闻栖不愿意露出脆弱的求助,许安生就会自觉地替她掩藏。这让闻栖满意的同时,也不禁好奇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姐姐,你再这样盯着我看,我要害羞了。”他忽然凑近,在她的耳边低声轻语:“等回去了,我再让姐姐慢慢看。”
他的气息喷洒在颈窝,温温热热的,还有些痒意。闻栖缩了缩脖子,就看见对方笑得羞怯,一脸不干净地期待着。
闻栖对于他的撩情,见惯不惯地当成耳旁风,“小小年纪,别总想着那档子事。”
对方遭了拒绝,嘴角的笑意越扩越大,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让闻栖没想到的是,沈尽寒也下了台,走到她身边搀扶着她另一边。
他的心疼和担忧毫不掩饰,让闻栖受宠若惊。
“不,不用,我······”
“平时拐杖都要用两条,怎么扶就只要一个人了呢。”
闻栖哑口无言。
她几乎是被这两个男人驾着走,来到了顾鸣舟面前。
许安生还动用亲和力,从隔壁老总的屁股底下抽了张板凳,贴心地摆在闻栖身后,搀着她坐下。
见到此情此景,顾鸣舟眼里的嫌弃快要溢出来:“这么多男的替你忙前忙后,你倒是过得滋润。”
闻栖拢了拢沈尽寒披上来的外套,“我可没有顾总懂得享受,顾总有了未婚妻,还要出去找女朋友,两头都不耽误,我怎么能比得上顾总呢。”
“你乱说什么呢?”
比顾鸣舟着急的是齐知微,她立马坐不住,站起身来替自己的男友辩护:“鸣舟每天都和我在一块儿,根本不可能在外面沾花惹草,你少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齐知微慌张地去握顾鸣舟的手,“鸣舟,我相信你。”
“嗯。”顾鸣舟反手拍了拍女友的手背,让她放宽心:“没事儿。”
二人深情对望,全然不顾周围人的死活。
真是好一对伉俪情深的爱人。
闻栖偏要做那个坏气氛的恶人,她淡定地在吃瓜人面前抛出惊雷:“齐总,你插足人感情,居然都没有一点儿羞耻心吗?”
嘶。
会场内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瓜,越吃越大了。
“闻栖!”这下,闻栖是真的将顾鸣舟惹怒了。
他端正的五官被气得四分五裂,“我们的婚约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是呀,我可清楚了。”闻栖笑着将恶人做到底:“是我抓到了你的把柄,然后向你威胁而来的。”
闻栖抱着一毁俱毁的心态,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谁能想到顾家的好儿子,竟然会是学校里·····”
“你给我闭嘴。”顾鸣舟不顾齐知微的阻拦,抡起拳头冲到闻栖面前,气得浑身颤抖。
“怎么?害怕我给你说出来?”
闻栖气定神闲地望着对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毫无惧怕之意。
“你忘记你是怎么掉下水的了吗?”顾鸣舟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小声地警告她。
没什么实力,还硬要在老虎头上拔毛,闻栖多少是有些拎不清自己的重量了。
阴鸷的眼神对闻栖来说毫无杀伤力,不过齐知微被吓到了。
她惊恐地松开抓着顾鸣舟的手,后怕地退了几步,眼里都是陌生。
被怒火冲昏头脑的顾鸣舟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眼里只有杀千刀的闻栖。
就冲他这副要吃人的模样,闻栖也不可能将事情全部都露出来,半藏半露才好牵制住顾鸣舟,始终留有他的把柄。
闻栖只是报复顾鸣舟推她下水,吓吓他而已。
“赶紧和我解除婚约,否则别怪我把事情闹大。”这话,闻栖是凑到顾鸣舟跟前说的。
有些人啊,不在他面前闹一闹,他就真觉得自己好欺负了。
闻栖知道顾鸣舟咽不下这口气,可眼下的处境,他就是把牙咬碎了,也得要咽下去。
会场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二人为何突然沉默。
其实,关于闻家和顾家的婚约,圈内人多少听过些风声,只是顾鸣舟和齐知微恩爱秀的这么明目张胆,不少人觉得这婚约另有其人。
现在这么大的瓜摆在面前,他们也不敢多吃。
在这场关于婚约的拉锯战中,闻栖和顾鸣舟都犯了错误,那就是人类几乎不可能避免的贪念。
闻栖企图靠这场婚约交换利益,可这场名存实亡的婚约根本不值钱,她也低估了顾鸣舟对金钱的在意程度。而顾鸣舟犯的最大错误就是,天真地以为这场婚约会成为闻栖的枷锁。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两个人都有不可避免的责任。
所以闻栖率先妥协了,虽然是以威胁的方式,但她还是向顾鸣舟递出了台阶。
“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过去的事情我不会主动提起,但你最好不要逼我。”
最后,顾鸣舟也不得不妥协。双方默认取消了这场不对等的协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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