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暖炉生辉,萧桓脱下外衣,这座别院是太子的私宅,从前梁晓声秘密居住了三年的地方,偌大的别院只有萧桓和叶明焅二人。
见萧桓落座后,太子打趣道:“听说有人专程绕了个道,不知道有没有见到自己的小娘子啊?”
萧桓轻咳了一声,脸上快速的闪过了一丝不自然,叶明焅喝了一口茶装作没看见:“见没见到啊?”
“有话快说。”萧桓不耐烦的喝了一口茶,皱了皱眉头这味道他喝不惯,忽然想到梁晓声是喜欢这个味道的。
“哎哎哎,怎么跟太子说话的。”
萧桓深深的叹了口气:“那你这太子包庇我这个罪臣又该当何罪?”
这句话触碰到了叶明焅心底的悲伤,他说:“我这些年一直在找证据想证明萧家无罪,可是我一点进展都没有,但是,”
叶明焅微微抬头,眼睛发烫:“但是我把晓声保护得很好,没人知道她和萧府的关系,也没人敢欺负她,只是她总跟自己过不去。”
萧桓抿了口茶,觉得那茶水苦得呛人,“我知道,我此番回来,一定要查明真相。”
叶明焅看着面目全非的萧桓,有些担心:“可你那毒该怎么办?”
“从离渡谷那拿的药还够撑住一些时日。”
萧桓当年死里逃生,流落在名为离渡谷的谷主。
老谷主曾受恩于萧衡老将军,在听闻将军府被屠惨剧,痛心疾首。
他本不忍心给萧桓用更替容貌的剧毒,奈何萧桓心意已决。
无法,老谷主只得调制了这毒药,四十九天以后,日日服毒的萧桓就变成了如今肖远的模样。
叶明焅又问:“你这身体?”
萧桓道:“无碍。”
他又说道:“话说,京都已无人可认得我,我既然想在这立住脚,得有个合适的身份。”
叶明焅说:“你说,需要什么?”
萧桓说:“钱。”
叶明焅:“好,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钱了,你要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但是你得告诉我,”
他神神秘秘地看了萧桓一眼,
“你是不是去见梁晓声了?”
“没有。”萧桓喝口茶。
“你看你这冰疙瘩的脸,根本不会撒谎。”
“殿下。”萧桓把茶碗放下,严肃的看着他。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只可怜我的晓声妹妹喽~”叶明炽尾音拖得悠长。
萧衡额角跳动,忍不住怼到:“你一个都快被架空了的太子爷怎么还能打听到这些虚头巴脑的消息。”
“喂!萧桓你不要看不起人,我只是没权没势但我还是太子啊。要是连这都打听不到,东宫直接让给他叶明炽得了。”
萧桓笑道:“允王估计求之不得吧。”
*
张夫人卧在床上,梁晓声半跪在塌前整理着用具,她注意到梁晓声的左手的指尖微微往外渗血:“梁姑娘这手可要紧吗?”
梁晓声此前在林中遇见肖远抓着药箱时竟没注意到自己用的力气这样大。
这一路她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指尖在渗血,她摇了摇头:“不打紧。”
梁晓声拿着器具,微微直起身:“夫人,请您把腿微微分开。”
让梁晓声震惊的是,张夫人其间竟有溃烂之势,在宫中多年从未见过这般严重之象,“夫人这……”
张夫人自觉难以启齿:“早先还未这般严重,奈何……”
张夫人欲言又止,梁晓声示意她不必强求自己,她们女子患病多为悬丝诊脉,而此处若有异症,便易被背上不贞的名头,出于对夫家的害怕,她们往往选择缄口不言。
“张大人对夫人确实用心了。”
梁晓声小心的清理着创面,“夫人忍一下。”
“我本来是怕太傅知道了会将我休罢,没想到他非但没嫌弃---”说到这张夫人哽咽了。
“夫人其实不必认为自己患病便低人一等,世间行医多为男子,而对女体之病嗤之以鼻,以至许多女子无辜背负莫须有的骂名,以至于,这本几副药便可痊愈的病要了不少清白的命。”
张夫人听后心里五味杂陈,良久才缓缓开口:“姑娘可知安平县女尸一案。”
梁晓声手微微一抖,那是她与母亲前四年居住过的地方。
张夫人被她这一愣神的功夫弄疼“嘶”了一声,梁晓声立马回过神来:
“夫人恕罪,下官不是有意为之。”
“不打紧。”张夫人温声继续说道:“经仵作查验,那些女尸皆有下身溃烂之症,此事本是要隐瞒的,但前不久家主和刑部尚书小聚时,刑部尚书无意露了嘴,这才被我知晓,我一想到自身的情况恐怕和那女尸得了一样的病症,思忖良久告知了家主。梁姑娘,你看我这……”
看着张夫人忧思重重,梁晓声轻叹口气,笑道:“安平县的情况我不知晓,但夫人你这只是炎症拖延导致,我等会开个方子外敷内服,一段时日便可,只是,只是日后张太傅若行周公之礼,还望夫人提醒着大人留有轻重。”
张夫人听毕羞的面红耳赤:“你这丫头还未出阁竟满口荒唐话。”
“对了,晓声,你可听闻这京中最近来了个名为肖远的公子。”张夫人岔开话题。
肖远?梁晓声想到了先前树林偶遇的那个人就叫肖远。
她对着张夫人摇摇头说:“晓声未曾听闻。
张夫人叹了口气:“听闻那肖远公子是江南富商的独子,为人谦逊有礼博古通今,长相又俊朗,这才来一天就成了不少贵家女子的心仪之人,连我那小女只偶然见了那肖远一面,便跟丢了魂似的。”
梁晓声听了张夫人的描述,不自觉想到了林间遇见的那人不修边幅的模样。
啧,很难想象那人是如何能让张家小姐魂牵梦萦的。
本来为张夫人诊治就花了些时间,而张夫人又硬是留梁晓声吃了便饭,再出府时深冬的天已经暗沉了下来。
雪虽然停了,但马车已是不能行驶了。
梁晓声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