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对自己的扇子感兴趣，织女靠近桌子，迟疑了一下，对七月解释起来，毕竟眼前这姑娘对自己那个世界貌似并不是一无所知，她也不担心泄露太多了。
“此扇子名为五明降鬼扇，原是……太上老君的，有驱鬼治病之效，我过来的时候，老君吩咐他的太玄童子张良将这把扇子赠给了我，可惜这扇子跟我们一样，一到这边就失去了大半法力，”织女将扇子递给了七月，自动将七月划为了自己人，“老君那边法宝多，天地之间三把宝扇原本都在他手里。”
喝完水的芦小花将壶重重放桌子上，听见织女的话，两只眼睛凑到这扇子上，被七月一巴掌轻推开。
七月拿着扇子左右转了转，发现这扇子只有一面画了古怪的图案，而另一面是空白的，点了点头：“嗯……这个我听过。五明降鬼扇、芭蕉扇、百化阴阳扇……是你们世界三把最厉害的宝扇。不过我算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把扇子。”
被七月推了一掌，芦小花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什么，但因为声音太小七月没能听到，它斜瞪着七月，双手一抱胸，气汹汹坐下来，谁也不理。
对座的织女指了指扇子，似笑非笑地说：“其实这扇子也就名声大，最厉害的还是那把百化阴阳扇，据说是盘古的骨头所化，法力无边，能变成百种东西，老君自己都舍不得用，最后被玄鸟大人夺了去。”
这话不假，七月虽然有心为昔日照顾过自己的岛主说说话，但她心里也清楚，这像他干得出的事。——叶子卿的师父，蓬莱岛的岛主，也是太古五神之一的玄鸟凤凰，脾气出了名的爆，非但在蓬莱没几个人敢触他眉头，连蓬莱那边的浮生境，据说都没人敢跟他大声说话。之前顶撞过他的，都是身首异处，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据说还是在天牢里被折磨了几百年，生不如死。
于是，打架拿人东西，简直是家常便饭。
那边世界，浮生境——太古五大古神，满脑子想着啪啪啪的是犼，长睡不醒的是华胥氏，跟个娘儿们一样爱好织东西脾气好的是墨龙，专好烧杀抢掠和打人的是玄鸟凤凰，唯一一个无情无欲、代天执令、恪守岗位的就是青娘。
浮生境五位太古神，算上玄鸟凤凰和青娘，她只亲眼见过两个，其他的都是幼时听白泽它们提起过。
“……”七月将五明降鬼扇递回去，避开了织女的眼睛，默默喝了一口水，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喝这个水也感觉这水也带着草药的味道，原来叶子卿手中的扇子是这么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他们师徒干的好事，自己也跟着有点心虚，眼神横扫过屋子，转移了话题，“织女姐姐，这无用斋，就你一人？青娘呢？”
当时青娘离开的时候，除了给自己装着弟弟魂魄的百苦项链和无用斋令牌，就也没说太多的事，这会儿七月过来又没看到人，自然是要问问的。
“青娘有要事需要回浮生境一趟，不知多久归来，嘱咐我将这些东西转交给斋主，”织女从手里凭空变出一卷竹简和一只较大的毛笔，没有忙着将东西放到七月面前，缓缓站起身，轻咳两声，神色变得略严肃，“座下听令。”
看来还有个交接仪式，七月离座跪下。
“起眼观青天，青娘在眼前。今将天书暂传于尔，了俗人心愿，结善恶之缘。千叫千应，万叫万灵。隔山叫隔山应，隔河叫隔河灵。不叫自灵，代天执令，青娘敕命。”织女说这话的时候不怒自威，直立于七月身前，还真有那么点神威赫赫的味道。
虽说是个仪式，在两位姑娘之间，场面莫名有些尴尬和滑稽。
这一大串的文字，七月是听得似懂未懂，点头说受命，接过了竹简和笔，织女将七月扶起，拉着七月坐回位置上，给七月介绍起无用斋的情况来：“无用斋原本有三人……”
“不，四人。”
“就是，我们不是人啊。”
“你不是人，我是，有五个。”
“我也是，六个。”
“还有我，还有我。”
“……”
叽叽喳喳的声音从隔壁的屋子传过来，七月和芦小花一下子被吵得脑袋疼，织女轻拍了两下桌子才安静下来。
“千舌树，”织女轻声说，“算是我们那边酆都的特产，这树生有一耳千嘴，没把它放到这边来，怕吓着客人。”
桌面上的竹简与七月当时在璇玑宫看到的无异，这毛笔却是没见过的，黑笔杆白毫，倒是和七月的穿着莫名搭调。
七月嗤笑，转了转手里的杯子：“有意思，凡人双耳一嘴，这树却一耳千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