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之间的水太过孤冷清寒，舟中的人儿随着命运的波纹摆荡，从未踏上过她的岸。
七月一时哑然。
“对了，斋主，记住我上次跟你说的，你们要小心那天书，它不是……”
一阵风吹过，话音戛然而止，屋子里恢复了寂静，灵已经彻底消失，徒留满屋的草药香，蓝色的珠子缓慢落于七月手心，七月攥紧手心，瘫坐在地上，越发起不来身。
她倒是没有去想灵还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她只是觉得很累。
直到传来雨打屋檐的声音，外面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七月才回过神，雨水打在窗口边，溅了一些在屋子里，地面湿漉漉的，街道上传来行人的咒骂声和躲雨声。
七月望着窗外，雨水像给天地披上了一层厚重的幕布，模糊了视野，七月只能看清窗前的叶子，被雨打得直不起腰。
看着看着，七月支撑着自己站起来，颤颤巍巍走到窗前，伸出手想接住眼前的雨水，可一合掌，只抓到一片湿润的虚无，雨水从她的指缝流过，七月抬眸看向天，依旧是如墨一样的漆黑，飘洒的雨水让七月忍不住眯眼，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周生生的回忆里，又好像不是，只是七月自己的幻觉。
月下的河水凉又凉，船波轻荡，年华正好的周生生身穿素锦白衣，对她的心上人表白，只是这次她不再扭捏害羞。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很喜欢你。”
坐在石头上的透明男子莞尔一笑，朝她伸手。
“好啊……小结巴。”
声音和画面随着鸟鸣声消散，七月思绪被拉回现实，雨中，一对信灵鸟正枝头打闹，惊落了一树的树叶，纷纷扬扬，像是周生生回忆里过往的碎片，随着周生生的死亡，落叶归根，再无后续。
七月一时间分不清，那是周生生的回忆，还是自己的回忆。
凡人一世，百年光阴，于天地而言不过白驹过隙，朝生暮死，忽然而已。可就是这样短促的一生，却能将七情六欲、八苦五毒尝个遍，方寸红台间万事淋漓，来时欢喜，去时悲欣交集。
芸芸众生，何得神灵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