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山出殿后,立刻抬脚朝自己的冷王宫走去。
他的宫内,落叶满地,扫帚半靠树,扫地的人却不知去向了,空荡荡的,阳光下,花坛中水迹未干。
冷千山轻车熟路走到偏房,推开门,一股淫靡的气息扑面而来,伴随在他耳边响起的还有声声娇喘,隔着绿纱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在床上纠缠的人影。
冷千山轻咳两声。
床停止了摇头,不多时里面的男人衣衫不整出来,满脸惶恐跌在冷千山脚下:“公子,属下……”
冷千山直接挥手让他滚,自己则是慢悠悠走了进去。
只见屋内春光未散,玉堂春甚至还手臂向后撑起身子,满眼魅惑朝他招手:“公子不如一起?”
“花魁好兴致,连我手下都不放过。”冷千山也不多看他一眼,走到桌前坐下。
这还是才没来两天,就直接和他手下搞床上了。
“其实奴家更想碰公子的,谁让公子嫌弃奴家,”玉堂春目光又转变成哀怨,拾起旁边的绿纱衣就盖肩上,都不穿直接下了床,轻摇腰肢朝冷千山走去,细手划过冷千山的脸颊,绕到冷千山身后,手顺势半搂冷千山肩膀,凑在他脸边说,“奴家对公子可是蓄谋已久,都说公子笑面蛇、吃人不眨眼,奴家倒一直想试试。”
冷千山按住玉堂春的手,随后攥紧:“花魁想试试?”
这话的语气原本不太对,岂料玉堂春非但没有见好就收,见手被握住,甚至还靠过来舔了一下冷千山的耳垂,学着冷千山的话说:“若真那般,如有必要,并无不可~”
“你……”冷千山眼神阴郁,声音都变了,“还真是厚颜无耻。”
玉堂春对这个冷千山这个反应很满意,小拇指卷起冷千山的头发,面带潮红咬唇说:“谢谢夸奖,只是……这话从公子嘴里说出,还真是新鲜。”
他们分明是同一种人。
“呵,”冷千山讥讽一声,挑眼望着玉堂春,眼里皆是玩味,“那也比不过,有人敢在我这宫里白日宣淫,来得新鲜。”
“那还不是怪公子,”玉堂春娇声说,媚眼逼近,“大老远把奴家接来,不让奴家出去,刚又把小安子从奴家身边带走了,奴家一个人待这屋子里,寂寞得很~”
非但白日宣淫,还如此理直气壮,只是这理直气壮得并非没有道理。
玉堂春和冷千山认识这么多年,玉堂春说是替熊族做事,不过是跟冷千山有交情。与熊族有交情的是花满楼,而玉堂春虽然在花满楼里,但是不受花满楼管辖,能替熊族去炉州救人,看的也不过是冷千山的面子。
想当初救下凤安南藏马车中,险些被神族查车,还多亏他出卖色相趁机给那神将下了迷魂散,又把神将拉进自己车里,让那些小兵不敢查,才保住了这凤凰族的唯一一个遗孤。
冷千山倒好,大老远把玉堂春从岭南花满楼接过来,因为玉堂春太显眼,就只让玉堂春带着凤安南躲屋子里,也不让他们出去,更不让别人进来,待着可不是无聊。
一来二去,还把送饭菜的伙计勾搭到了。
说完这话,玉堂春也没有再缠着冷千山,坐回床边:“奴家就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会觉得,好情、好权、好钱、好赌、好盛世、好诗书……会比好色高尚。”
“在奴家看来,情啊爱啊什么的,才是这世间最自私最肮脏的东西。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世人总想找一个完美爱人,来证明自己很特别。这个人可以包容自己的所有缺点,绝不伤害自己,即使自己有错也支持自己,而且这个爱人永远觉得自己完美,这个爱人需要我们的程度和我们需要他的程度一样多,最好这个爱人没了自己就活不了。呵~指不定谁比谁高尚呢……”
在桌子上荡着的玉堂春,说这话还真显露出几分纯情,应和了他锁骨下的罂粟花。
冷千山依旧没说话。
因为空气太过安静,流光在玉堂春眼里浮过,玉堂春片刻后轻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冷千山:“那……老狼王还真让公子娶了他女儿?”
冷千山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眸色深了几分。
见状,玉堂春环抱肩膀,不清不明道了句:“可惜了。”
“没什么好可惜的,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咄咄相逼,”冷千山顿了顿说,“若是娶一个人便能拉拢一族,于我、于熊族,都是场划算的买卖,何乐不为?”
“唉,奴家算是看出来了,公子真是为了熊族又卖心、又卖身,”玉堂春落回地面,“何苦来呢?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公子既不是真心实意想娶人家,委屈自己就罢了,还会委屈人家姑娘。”
冷千山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只听得屋外有脚步声往这边赶,眼瞅着这满屋凌乱加上玉堂春没穿衣服,怕是说不清,只能重看了玉堂春两眼,手握羽扇往外出去。
见人走远了,玉堂春眼底浮起笑意,下了桌子回床边穿好衣服,这时候,脚步声也停在了他身后。
“玉哥哥。”
稚嫩的男声传来,发音有些不准,玉堂春转身,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凤安南,不足他腰高,却朝他欢欢喜喜扑过来。
玉堂春抱着凤安南起身,刮了一下凤安南鼻头:“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
这时候,跟在凤安南身后的熊兵才进来,望着屋里的大美人呆若木鸡,玉堂春美人含怒瞪了他们两眼,这两个熊兵才退出去。
“没有,”凤安南摇头,又跳着在怀里蹭了两下,“对了,南南今天遇到一个好奇怪的人。”
因为玉堂春本身就没什么骨头,抱着凤安南有些吃力,索性直接将凤安南抱到桌上坐着:“哦,什么人呀?哪里奇怪了?”
“是个大姐姐,她头上就只插了一根簪子。”
“只插了一根簪子……”闻言,玉堂春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一道人影掠过他心头,随后又轻轻摇头,望着凤安南的眼睛问,“只插了一根簪子有什么好奇怪的?”
“玉哥哥,不是这个,她看起来明明是个人类,身上却有龙的气息——”凤安南坐得有些不安分,小胖腿在空中荡来荡去,“玉哥哥,她是不是也和南南一样,是被你们救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