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讲完,费了不少口舌,七月喉咙有些紧,夜风习习,马车中恢复了寂静,不大的空间内,七月只要抬头就能望见叶子卿的眼神,但她也没去看。
毕竟讲的这些事,哪一桩、哪一件在她看来,都不算干净透明。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分割开来,她人坐在马车里,冷眼看着泥坑中的自己在摸爬滚打,历经岁月漫长,依旧到不了岸,只落得个形如枯槁、心如死灰,在漫长的黑夜中挣扎惊醒,噩梦一次次将她拽回当时当日。
过往虽去,尚有余温。
这边的叶子卿沉默良久,握着纸扇一动不动,红眸带上几分夜色的灰暗。
“七姑娘……”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从外而入的杜若一手掀开帘,一手握着只信灵鸟,神色着急。
“族长!狐族出事了,宁长老挟了二公主准备造反!”
闻言叶子卿眉头一皱,连七月都转过目光。
狐族内乱若干年,叶子卿这一回来虽然平定了狐族内乱,但还有一些人贼心不死,就趁着叶子卿出来搞事。
“你先回信,就说本王既能平他们第一次,就能平他们第二次,带头者死,余者可赦,”叶子卿面色冷下,说着说着就半起身,从袖口中掏出来毛笔还有一砚台,“但若是伤了二公主一分一毫,叫他们一同去陪葬。”
“是。”杜若连连点头,正打算接过毛笔砚台。
“我也来帮忙研墨吧!”七月也半起身,打算跟杜若去外面。
这话反倒将杜若点醒,他退回手,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来不及。”
不解其意,七月和叶子卿对视一眼。
扭头见杜若咬破手指,取过来的书信翻面就以血写,又系回信灵鸟脚边,出了车厢将信灵鸟放飞。
这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杜若又让马车快些后,才转身进了车厢。
叶子卿深看杜若一眼,将笔和砚台收回袖口中:“杜长老,回到客栈立刻收拾东西跟本王回十里街。”
杜若明显坐立不安,听了叶子卿的话,就只顾点头,点了两下头就又走出去了。
这事出得还真是时候,这边刚开完会,那边就得走,七月有些困倦地眨眼。
“在下就不与七姑娘一起回去了,还望恕罪。”
七月挑眼:“叶先生客气了,叶先生也没跟我一起过来啊。”
可不是,说是当日熊乙丁来无用斋请他们,叶子卿说了要来,却也没等他们无用斋,提前就直接往丰州这边过来了。
“毕竟狐族与无用斋有别。”叶子卿收紧纸扇,脸上也没什么笑意。
熊族都把狐族和无用斋安到一家客栈了,也就你觉得有别,人家心里门清着。
七月闭目,不再理他。
“还有啊……”
声音传来,七月缓缓睁眼。
叶子卿轻摇手中扇,桃花眼雾蒙蒙,顿了顿,继续说。
“在下很高兴七姑娘能跟在下说这些,更加高兴七姑娘没在金少爷那吃亏。在下高兴的不是七姑娘得以保持完璧,在下高兴的是七姑娘没多受一次伤害。在下能够接受七姑娘所有样子,在下最怕七姑娘接受不了自己。”
声音回荡在马车中,踩在马蹄的节点上,既听得清又不会显得声音过大。
“你……为何……要对我这般……”七月几次张嘴,终于还是问出了这话。
叶子卿学着七月的样子,合扇望着她,满是戏谑。
“你……猜……”
回客栈后,让熊兵代为转告熊王这些事,叶子卿带着杜若就急匆匆离开了。
客栈的掌柜知道七月不怎么吃东西,就只拿了一些开胃的小菜来,七月也没动,客栈里安静得过分。
不多时,熊乙丁将天聋地哑送回来了,熊乙丁临走时还很不舍。
天聋地哑大约是玩累了,还特地跑过来找七月要了个抱抱,才回去睡觉。
过了半夜,李白和芦小花也回来了,两人仍是醉醺醺的,身上还都拎着几个酒葫芦啊什么烤香菇的。
眼瞅着这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唱歌就要往屋子里走,七月赶紧出声拦住他们。
“站住!”
最先转头的是李白,随后芦小花才晕乎乎转过来。
“怎么啦,小嫂子?”
“咯咯咯,七小月,怎么咯?”
七月走到他们身前:“你们这酒,哪里来的?”
一边的掌柜见架势不对,瞅了两眼眼观鼻鼻观心就打起自己的算盘算账。
芦小花打了个酒嗝,和李白扶着肩膀左右虚晃两步:“咯咯咯,李小白带本大爷去酒庄取的。”
想捂住芦小花嘴的李白终究慢了一步,只能赔着笑:“小嫂子,没错,酒庄取的。”
“取的?哪个酒庄取的,别是去哪偷的吧?”七月说着就上手将两人分开。
让这两人在一起,就是祸害。
“咯咯咯咯,”芦小花指着李白醉笑,“对,没错,就是偷的!”
满身酒气的李白红脸顿时变白,瞪了芦小花一眼,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七月,后退两步摆手:“小嫂子,你听我说……”
七月挑眉,依旧不说话,面无表情地接近李白,目光却很危险。
李白赶紧从自己怀中翻出一块金令牌递到七月手上,慌张说:“小嫂子,你看,我没做错……”
不知所以,七月抬起金牌看。
只见这金牌巴掌大小,放在手心里沉甸甸的,正面朱书——“奉旨讨酒”,背面朱书——“玉帝敕令”。
呦呵,织女说得还真不错,玉帝王母是真宠着李白,连这种牌子都发给李白,有这牌子在,天上地下,哪个神仙妖怪敢不给李白酒喝?不过……
“你拿你那个世界的令牌,来讨这个我世界的酒?”七月拎着令牌敲两下李白脑袋。
李白被这金牌敲了个小包,倒抽一口气,退两步就拔剑指着七月,大约酒劲重,还拔了好几下才拔出来:“什么这个世界,那个世界的,这个世界还不是我们那个世界的神仙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