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否定前面一段话,还是想否认后面一段话。
“我的孩子啊……”熊王想将人搂进怀里,“不要犯傻。你们一个是我熊族的智囊并肩王,一个是熊族的镇族长公主,你们二人同是本王的心头肉,同在丰州,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得如此水火不容,叫本王如何是好?”
珂珮却巧躲开了熊王,眼神刹那变化:“父王既然如此不忍心,不如逐了冷公子,也好还我熊族一个自在!”
此话一出,旁边掌灯的下人都差点把灯油弄洒。
“你……你说什么……”熊王眼里有些震惊。
“也是,父王当然不舍得,从小儿臣就知道,父王最喜欢有出息的孩子了,越能帮熊族,父王就越偏心,儿臣想要父王多看看儿臣,才一路爬到了黑冰台掌门的位置,我原以为父王就能多看我两眼!”珂珮越说,眼里的哀悯神色越少,冷意越多,“……父王刚刚的一席话倒让儿臣清醒了,父王只是想要利用我强大熊族,至于我自己的感受,无足轻重。父王永远看不见我,父王想要我付出的只会越多。”
“……其实父王和冷公子,也是一路人。”
空气乍然安静,旁边守着的一队人皆被长公主这番话吓得面色惨白,偷瞄熊王的反应,浑身抖个不停。
熊王静静看着面前的珂珮不说话,目光悠远得好似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珂珮拍拍手站起,对父亲讥讽一笑:“王上不必担心,臣会随了你的意。臣会向天下人证明,他冷千山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臣会用自己的方式亲手毁了神族,成全王上的大志!”
说完,也不管熊王的反应,径直走出去。
守在屋里的护卫胆战心惊开口:“王上,长公主她……”
熊王出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欲言又止,看向珂珮离去的方向:“无妨,由她去吧。她还真是跟她娘一个脾气……这是她第一次违抗她父王的命令,或许,本王早不是她的父王了。”
一行人打打闹闹从丰州回到了钟州,回到十里街的时候,天色已将暮。
火红的云朵压在十里街街尾,晕染起周遭一片的晚霞,连着街道上的树枝都带上了暖和和的玫红,太阳像是坠进了云里。
天空上的景色如此美好,天空下的景色却与美好这词相去甚远。
十里街的巷陌空空如也。路上不见行人,街道上血迹斑斑,随处可见断掉的武器和碎衣服,抬眼望下去,街道两边紧闭的木门竟无一块是干净的,寂静得可怕。
连路边的草木上都写着这里发生过一场大战。
傍晚的风刮过无人的街,携着血腥的气息卷入马车。
撩帘的七月,看着面前的场景,脑袋砰然炸开,脸唰地一声惨白,放帘子的手颤抖个不停,目光惶然对着外面的马吼。
“停下……停下!”
外面的马车停下。
这边的玉璇玑也放下帘子,见七月脸色跟个死人差不多,心下也是一慌,赶紧扶着七月的手帮她起身:“七月儿,你这是……”
七月僵硬地拍了两下玉璇玑的手,扶住马车颤抖着起身,扯开帘子往马车外去,连话都说不利索:“无……无用斋在前面,我……先,先下。”
“唉?”玉璇玑蹙眉,也跟着起身撩开帘子,本想追上去,回头见马车里睡着的芦小花和李白,又不放心天聋地哑两个小屁孩待在这,想了半天憋屈放帘,只能睁眼看着七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