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逃过一劫；若苏哥儿要是不管我们开荤，神仙您啊，就自求多福吧。”
运气？
屋檐之外的大雨唰唰落成一片，玉璇玑觉得身体有点凉。
凉着凉着也就凉习惯了，玉璇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的，更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这被子是什么时候盖上的。
睁眼时，已是旭日东升，雨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满目山林像是挂满了珍珠，水洼中倒映出蓝天白云，时不时被来往的土匪们踩碎。
雨后的空气是湿润的，夹杂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一个劲往玉璇玑肚子里面钻，玉璇玑更觉饥饿。
费力抬起头往下看，被子很新，依旧是乳白色的，上面绘的却是二龙戏珠，玉璇玑嗤笑，自言自语：“看不出来，那小子还真是嘴硬心软。”
守笼子的妖提了两桶饭菜回来，说是饭菜，不过一个个饼而已，另一个桶里则是水，依次给笼子里的人质们分了去。
不多时，便轮到了玉璇玑。
玉璇玑一瞅这些东西，断然拒绝了。开什么玩笑呢，他是不挑食，但也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好歹天界的战神，何时吃过这等食物。
守笼子的妖将水瓢扔进桶里，手压木桶上，对着玉璇玑叹了一口气：“哎呀，神仙，吃了这顿可就没下顿了，您啊，好好想想吧。”
“呦，你们这是想通了，打算放老子走了？”
或许是因为身体不再暴露在众人视线下的原因，玉璇玑连说话的语气都足了。
“想什么呢？好不容易来头肥羊，岂有拱手放生之理？”守笼妖开口，“不瞒您说啊，苏哥儿他啊，同意了，二当家刚还跟我们商议，说一会儿就剐了神仙，祭我们兄弟的五脏庙。”
得，到头来，自己还是得被他们杀了吃。
玉璇玑只想把刚刚那句话吞回去，眼尖瞅见一个人影从寨门出来往这边走，说人人到。这人穿了一身虎服长靴，看起来是打算去外面，玉璇玑赶紧叫住人。
“那个……什么苏哥儿……”
姑苏顿步，缓缓走过来，停在他头上方，揉搓着双手打断玉璇玑的话，目光幽幽，眼圈有些重，似乎没睡好。
“呵，这也是你能叫的？”
“不是，老子说你这人什么毛病？！他们不都这样叫你的吗？！你特娘的送被子区别对待就算了，这叫你名字还得区别对待是吧？也就老子现在不能动，否则你早被老子吊起来打屁股了！”玉璇玑说。
一边的守笼妖，瞅瞅两人又要吵，他是想开口又不敢开口，思量之下拎起两个桶溜之大吉。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姑苏淡淡说，“你跟我，好像也不熟吧？”
再说，他身上这被子，到底还是他的呢，他已经足够一视同仁了。
这个解释，玉璇玑一听就明白了，敢情他们叫的应该是面前这小子的小名，玉璇玑气笑，痞痞接话：“可不是不熟，要熟你还能让他们吃了老子。”
姑苏挑眉，不接话。
阳光照得寨子亮堂堂的，被摧残了一夜的花草慵懒舒展枝叶，玉璇玑不顾身上被绑得跟网似的，扭扭身子，险些摔下凳子，脸对着天感叹：“哎呀，老子这运气还真是不咋地。啧，可惜了，老子自己都还没吃过一块肉，自己就先变成肉被别人吃了。早知道就听了那耗子妖的话了，也不至于落得个——衣服没了，驴跑了，连自己都要被人嘎吱嚼了的处境。”
单把话拿出来，看着词就觉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可从玉璇玑嘴里说出，好像又没什么大不了。玉璇玑浑身依旧是痞里痞气，对于即将要来临的死亡，只是说“可惜”，看不出害怕和恐惧。
就好像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一样。
甚至听着让人忍俊不禁。
姑苏对着手哈了口气，嘴抿成一条直线，两边微微翘起，看着略乖巧。
——“我叫姑苏。”
说完这话，姑苏便头也不回地去马棚牵了马，穿过石门，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徒留那转角处的青石岗，笼罩着阴凉。
这是想让自己死个明白？
玉璇玑自嘲一笑，闭目打算再睡会，顺便回顾一下自己的神生。
从头到尾理一遍，脑海里好像有很多的东西，可以让他留恋；可睁眼间，又变成了空空如也。
寨子已经开灶火了。
“喂，不是吧你们？！”玉璇玑被拖进寨子厨房中，又被人甩在大菜板上，听着灶边的咕嘟嘟开水声，对着挽起袖子的二当家放出最后的抗议，“你们剐人就剐人，能不能换把干净的菜刀？靠，老子是不讲究，你们这群土匪比老子还不讲究。”
——“哐”！
二当家一把将菜刀甩在大菜板上，旧有的血迹甚至都还在上面：“将死之人，哪来这么多废话？！”
当时这菜刀离他脑袋只有两三寸，玉璇玑看着这血迹斑斑的刀，控制不住咽了咽口水：“那就给老子一个痛快吧……”
二当家冷笑，取出旁边的短刀，打算隔着网先结果了玉璇玑的命。
锅中大约是加了什么调味料，闻起来勾人食欲，烧火的小厮和旁观的一干人妖，都流下来了口水。
眼见这刀立刻就要捅入玉璇玑身体，二当家加大力往下一伸。
——“报！”
说时迟，那时快。一插着旗子的虎妖急匆匆冲进人群，二话不说跪倒在二当家面前。
这里正杀神呢，突然来个人闯入，二当家脸色自是不悦，将短刀退离玉璇玑身边：“说！”
玉璇玑不敢松气。
虎妖低头：“二当家，上次抢我们寨子的那群妖，又来了。这次他们不知用什么方法，招来了很多妖一起攻打寨子，我等抵抗不住，大当家也身负重伤，特来禀告。”
周围的妖皆哗然。
“废物！”二当家狠狠剜了一眼菜板上的玉璇玑，将短剑狠狠插进菜板上，入木三分，径自背过身，朝门外走去，“弟兄们，跟老娘抄家伙！”
烧炉灶的伙计问：“那二当家，他怎么办？”
毕竟水都已经好了，等待下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