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毫不留情的挥开孔凡达横在他身前的手,面色阴沉地扬长而去。
李淮那会儿是在北京上的大学,孔凡达是本地人。
因为当年没有听李父的话报商学院,为了逼他,哪怕复读。
李父直接断了他的经济来源,那几年他过的并不好,李母暗地会给他塞点钱,还得背着李父。
后来,他常常给人修电脑,或是写程序赚钱。有时候活儿不多,全靠孔凡达,带他去他家蹭饭。
孔凡达家里也不富裕,他爸老早就去了,她妈给人干保洁。
李淮回包厢,二话不说,捏着外套往外走。
钱正飞上嘴喊他:“去哪儿?”
他没搭腔。
去了后头停车场,抽了好一会儿的烟。男人坐在车厢里,周遭没有灯,只有不远处的楼里,散发微微的光亮。
男人神色浸泡在这夜色,让人看不清。
那年回到桐城以后,还是无意间钱正飞说漏了嘴:
“孔姨身体不好,要动手术,孔凡达也是实在没法子了。”
想着,李淮狠狠的抽了口烟。
人都是凡人,那时候他正想不明白,正委屈呢,钱正飞这话毫无征兆的砸在他的心上。
他当即楞了,想起他去那孙子家吃饭的光景。还有孔姨那张因为长期劳作,瘦白的脸。心里那团火倒是就此熄了,可剩下的呢?
那时候,他也想,要是他不跟他爸倔,好好谈谈。或许,孔姨生病的时候,孔凡达也就不会难到将他们研究那么久的成果,说卖就给卖了。
让他哭都没地儿哭去。
这么想着,男人狠狠的抽了口烟。
又坐了一会儿,烟草将要燃烬的时候。
钱正飞出来了。看了他这模样,艹了声,咬牙道:
“李淮,不成咱不跟他合作了,看他现在这欠揍模样儿,我踏马也想揍他一顿。”
男人的目光停在车前,半响抬眸看着钱正飞,冷笑道:
“不合作,不合作老子那些年在北京不就白混了。这回他主动送上门来,该是老子的,老子就得从他哪儿拿回来。”
说着,方向盘一转,开车扬长而去。
钱正飞喝着车尾气,在停车场楞了半天才,想明白这李淮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这些年在桐城,研究方向可,就是对外途径有些问题。
再加之,这几年,孔凡达那小子也算是黔驴技穷。当年,那项目大部分都是出自李淮之手。别看这人平常吊儿郎当的,在这领域,接触过得,懂行的,准得竖个大拇哥。
今天孔凡达这招真不高明。说难听了,就是想当婊子,又立牌坊。
你说你要是这公司发展的好好的,这你人也就不会屈尊回来。
既然回来了,还捡那早已经跌在泥里头的面子干什么。
何况,本身就欠着人的。
钱正飞抽了口烟,心里替自己兄弟不值当。
如今李淮跟谁合作不是合,头两年只不过是时间都花在研发上了。这两年,新产品马上面世,给谁合作不是个赚。偏偏是孔凡达,说到底,还是顾念北京那会儿去他家吃饭的情义,这人啊,一贯嘴硬,其实心里软和着呢。
可,有件事他一直没琢磨明白。这人跟他老子僵了几年,怎么说缓和就缓和了。
还能让那倔老头,投进去那么一大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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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暗夜,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唯有路边那盏盏照亮的路灯还发着光。
李淮开车在路上晃了半天,本来是想回江间公寓的。半道,方向盘一打,改了个道。
他胃不好,这几年,头一回放纵,去便利店买了几听啤酒。
然后将车绕到卫健委后院的路旁。一瓶接一瓶的喝。
喝醉了开车门,点了根烟,单手插兜,姿态慵懒的靠在车身上。
男人模样好看,笑起来总是带着一股子旁人没有的痞气,因为这个,高中时可没少招小女孩喜欢,也着实荒唐了几年。
现如今,或许是经岁月洗礼,多了丝成熟气。抬头看着那一排熄了灯的宿舍楼,模样难得添了几丝认真。
苦闷里,想起楼里那个人,方轻轻扯了扯唇角。
要是没经北京那一遭,估计这会儿他人还在哪儿混呢。
至于楼里这女人,他垂眸 ,这辈子多半是再也不会遇见。
即便遇见,照女人难靠近,慢热的性子,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发展。
哪儿还会有现今这番儿模样。
这么想想,他也不亏。
男人手里夹着烟,唇角痞痞的勾着笑。
烟气儿不小心蹿进胸腔,男人轻轻咳了几声,烟灰顺带着抖落了一身也不知。
半响,
男人又想起孔凡达那事儿,突然狠狠吸了口烟,咬牙“艹”骂了一声。
那模样,简直要多混有多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