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仁至义尽了。其实是我自己也倦了,不想再熬下去了,正好就这样结束吧。你别难过,这对我也是一种解脱呢。”
莫离激动大叫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又凭什么为我作主,凭什么替我死?!”
贱奴凄深又决绝地道:“莫离,你,是有前途、有希望的,而我,这人生早就已是烂透了,死了也都无所谓的。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带着我的那一份,也算我没有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莫离再也无法克制,当着龙子的面泪水狂迸,嗓子都哑了:“不!贱奴,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我求求你,你不要干傻事……”
就连任不羁和龙子的脸色都变了,龙子猛然一转视众人:“你们都看见了,这可是他自己要死的,与我无干!”
贱奴也终于从莫离身上移开了目光,对向了远空,静望了一瞬,蓦然发出了一声简直似用尽全力、浸满血泪的呼喊,就像要把他十六年来压抑的爱恋和委屈,全都凝聚在了这一声中:“教主——永别了!”
莫离觉得这应该是贱奴这一生发出的最大一次声音,宣泄了他对萧寒烟那无比的深情和留恋,但同时也是埋葬了;他用这一声把一切都作了个了断,随后就要……
莫离深身发抖,已是惊骇到了极点,眼看贱奴就要刎颈一死时,当处又乍然响起一个十分特别的声音、十分特别的称呼:“落寒!你等等我!”
分辉已提着长裙狂奔而来!
贱奴吃了一惊,万不愿让分辉见到他这副样子,可又有些庆幸,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见她一面!
他对分辉还是非常不同的,何况这还应是最后一次见她了,便生生暂停了下来,但仍牢牢执着那柄剑,不曾离开自己颈上半分。
分辉也不敢太逼近他,就在莫离旁边刹住了脚步,强抑急灼、用尽深情地说道:“落寒,你先冷静一下,我知道这个世界狠狠亏待了你,可你一定要爱惜自己,我和莫离也都比你想像得要在乎你,你都不知道你对我们有多重要!落寒,我还有件事一定要告诉你,前天我才知道的,可这件事只能咱们单独说,你给我个机会,给我个机会听我说了,再决定别的事好不好?”
贱奴很不忍拒她,可此际又哪敢与她挨近地单独说事,因只要稍有枝节,在侧的任不羁等人就会一举拿住他。而且他觉得分辉也只是在设法阻止他,并非真有什么要告诉他的事。
分辉见他不应,又苦苦道:“落寒,我和莫离真的不能没有你,你就算不管我们,也要为教主想想,你若不在了,教主一定会悲痛欲绝的!你这辈子最顾重的就是教主,怎么舍得让他伤心至此……”
贱奴惨惨一笑道:“不,小辉,他不会顾惜我的;我死了,他是会有所怜悯、内疚地难受一阵,可仅此而已,他归根结底就是痛恨我、厌恶我的,遑论什么悲痛欲绝呢?”
分辉急切道:“我没哄你!我前天又知道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原本我还想等个适宜的时机再告诉你和莫离的,现在你若不肯让我和你单独说,那你就相信我,我可以向你保证,教主对你绝对不是只有怜悯什么的,他心里就是深深地爱着你,重着你,甚至是超乎任何人的!”
贱奴这倒觉得她像是真有什么事要告诉自己了,然而他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又心如死灰、唯求一死道:“小辉,无论怎样,都已无所谓了……”
不过就分辉拖延出的这点时间已经够了,正在这时,一条绝世身影便凌空而下,赫然玉立!
莫离双目一睁,矍视着已在眼前的萧寒烟,这下可真如见了救世主般,差点喜极而泣!任不羁等人也都大松了一口气。
随后,怀瑾和怀琨也飞落了下来,侍立在了一旁。
萧寒烟竟然没有举动,就负手斜睨着贱奴,邪气地笑道:“贱奴,我说过的吧?你的命是属于我的,只有我让你死时你才能死。而今,你经过我的允许了么?”
他也不过就是这样,却让四周不知多少人都不寒而栗;贱奴更是,本都那么抱定死志的他竟然打了个哆嗦——他对萧寒烟的敬畏似乎早成一种惯性和本能了,此时竟还有种做了什么天大的罪行被当场抓住了的恐慌!
萧寒烟这才暴怒道:“我教导了你那么多年,你他妈就是这么给我自强的!”
贱奴还吓得无所适从呢,萧寒烟已倏然近上——
在那电光石火间,莫离还想起了上次自己自刎时萧寒烟以手夺剑的事,却做梦也没料到,萧寒烟对贱奴别说那样了,竟然举手就是一耳光!
莫离一个傻眼又一个惊骇,生怕贱奴有意无意地就抹了脖时,却见贱奴已被扇得跌倒在了一边,而他手中的救生剑赫然已在萧寒烟手中!
莫离都没看到萧寒烟是怎么夺剑的,接着萧寒烟就一个反手,将救生剑扔给了怀琨。
莫离这才想起地急忙奔向了贱奴,分辉也奔了上去,二人扶住贱奴照看着,又是庆幸又是后怕。
贱奴也似才回过神来,颇有些羞愤懊恼地坐在地上,耷拉着个脑袋,谁也不理……
莫离没想到萧寒烟暴怒起来对任殿主也是无差别待遇的,上去就是狠狠一脚:“我以为你既已在场我晚来些也不打紧的,你他妈可倒好,真伫在这儿给我看大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