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雨一直下到清晨,院子里的玉兰树叶偶尔滴下残留的雨水,下人开始打扫昨晚的落叶。初秋的早晨,已有些冷了。
于青原房里的门已被推开,赵定珠站定在床前,听着床幔里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还是开了口:“于青原,该起了。”
……
预料中的毫无反应,赵定珠叹了口气,只能伸手探进去推了推于青原。每到雨天,这一幕就会在于青原房里上演,随之而来的,就是于青原的困倦。
被推醒的于青原看着被拉起的床幔,又看了看不耐烦的赵定珠,还是把再睡会儿的要求咽回了肚子。
简单的洗漱完,于青原坐在了梳妆台前,忍受着赵定珠还不太熟练的盘发手法,眉头皱了又皱,还是递了根玉簪,“珠珠,不用盘什么花样了,简单些就好。”
赵定珠闻言接过发簪,顿了顿就随手将于青原的长发盘起。
于青原是当朝大将军于濯独女,而于青原的母亲是前任老将军于弃小女于清少,话说当年这对眷侣可谓是名满都城。于清少作为将军小女从小跋扈张扬,一手剑法更是出神入化,整个古棠城也找不到与之匹敌的少年,而于濯只是将军府买来的小厮,当年两人相恋的消息使整个古棠的百姓议论纷纷,大多都是不怀好意的揣测与嘲笑,于老将军更是坚决反对,勇敢又自满的于大小姐随即带着情郎连夜出逃,两人前往边疆改名换姓参军入伍,而于濯也不负于清少的期望,在军中崭露头角,屡立战功,最终获得于老将军与朝廷的认可,两人成婚的消息又一时间轰动了都城,不久后于清少便怀了于青原,可孕期国家并不太平,两人看惯了战场的尘沙,决定将孩子取名为青原,于青原出生后两人更是立即返往战场,可那天大雪漫天,地上却是鲜红一片,血腥混杂着雪花狠狠地刮向战士们的面庞,那场战打得尤为艰难,体力不支的于清少被俘,于濯还未来得及想好对策,于清少却先找到时机用敌军的剑贯穿了敌军头领与自己的心脏……
这是全都城都知道的故事,传闻他们非常相爱,可于青原从未听父亲讲过母亲的故事,于是她只能找祖父,祖父有时会笑着讲讲母亲曾经的淘气,有时只是沉默着,再长大一些,于青原便不会再问。
于青原在父亲的看顾下成长,可于濯总公务繁忙,实际并没有多少时间陪伴她,好在于青原很早就开始上学堂,也在祖父的同意下习武,和同龄人玩耍日子也不算太过冷清,一直到她七岁那年,那天父亲身边的手下牵着一个小女孩进了她的院子,院子里的海棠花瓣飞扬,和着阳光微风落在女孩脸上,赵叔说这是他女儿赵定珠,以后是于青原的玩伴、侍女、护卫。
于青原盯着眼前表情冷漠的女孩,微皱起眉,“她打架很厉害吗?怎么当我护卫?”
赵叔哈哈大笑,“你们比试比试也成!”
于是她们见面的第一天就打了一架,于青原惨败,赵叔安慰她“定珠会走路就开始练武了,阿原已经很有天分了,以后稍稍练练一定比定珠厉害!”
于青原不说话,只是从此就开始缠着祖父要求习武,最后终于征得同意,每天清晨赶去练武场,和适龄的孩子们一起练习,于青原练功十分刻苦,可饶是如此,她也很难打过功夫扎实的赵定珠。
于青原便这样在与小伙伴们一起闯祸再被父亲狠狠责罚中长大,如今于青原已十三岁,虽然还是有一帮狐朋狗友,可已不再到处惹祸,即便有事,身边也有赵定珠为她摆平,武功也可勉强与赵定珠打平,尤其弓箭用的出神入化,百发百中,遇到不喜欢的人在放纸鸢,总能在暗处将其射下。
总之,于青原的童年虽然缺乏父母的疼爱,但有偏爱她的祖父,疼爱她的顾姨,照顾她的赵定珠。当然还是会有寂寞的时候,不过于青原并不喜欢那样的时刻,所以只要将时间填满,孤独便只能悄悄躲起,只要不刻意去感知,她就能做个幸福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