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是戚枝,起码现在是。
请对方坐下,端上两杯水,对于阮仟桃有些敷衍的待客,戚枝一点都不在意,捧着凉白开也喝得自得其乐。
对于她给他的任何东西,他仿佛都乐于接受。
“姐姐,我听到有人说你不好,都没有很生气。”迫不及待地吐露这件事,戚枝漂亮深邃的眼睛眨啊眨,略带期待地暗示着什么。
阮仟桃唇角扬起,指肚一下一下点在杯壁上:“那很好啊,继续保持下去,你可以成为比你父亲更优秀的,人。”
“不过,我找你来有其他事情。我又想起来一点东西。”停顿了一下,她的目光不经意地瞥过窗外,“你是许以恒吗,和我经常在小区见面的许以恒?”
面容清隽的青年条件反射地皱眉,明明打扮得很正式却透露出了几分孩子气的不满,在视觉上形成了一种诡异又具有奇怪魅力的反差:“我不是。我不是他,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是戚枝。”
也许是因为阮仟桃的表情太过精彩,戚枝紧接着解释:“从我诞生,他就一直缠着我,我和姐姐一样,不喜欢他。”
阮仟桃沉默,这和她猜测的可不一样,戚枝将他和“许以恒”完全割裂开来了。
“姐姐,不要说他。我们聊聊其他的吧,我好想你,每天都很想……”戚枝盯着她旁边的位子,只要她一声令下,他就会立刻靠到她身边来。
但是她还有最大的疑问没有弄清楚。
她见过赵晨变成车子再变成人,这种变化,是套了一层壳子,还是百分百相符的实物?
她需要验证。
“那你坐过来。”
得到允许的戚枝花了不到一秒钟就来到距离她更近的地方。
现在的她比他矮,所以他能从更高的角度看她。
但是戚枝很喜欢将头搭在她的肩膀上,再两只手抱着她的胳膊,要不是现实条件不允许,估计他能像蛇一样攀附在她身上,绕得一层一层,手脚都无法动弹。
幸好没有讨厌的味道,不然阮仟桃绝不会答应他这样做。
就算他是被人恐惧的怪物。
又脸红了。
生理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想起宿舍深夜探讨的话题,阮仟桃在用小刀割手和询问身体状况之间选择了后者。
“你早上会有反应吗?据说男生都会有。”
没听懂她到底指什么,戚枝抬头,神情天真又疑惑:“什么反应?”
他是怪物。
将这个认知牢牢地烙印在大脑里,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阮仟桃的羞耻心降到最低或者说已经消失了。
她伸出手,碰到了黑色西装裤的边缘,摸上去很有质感,是很好的料子,应该是来自他父亲的赞助。
“这里。”
直到她收回手,戚枝都怔怔地望着她,眼睛里仿佛充斥着暗流涌动的黑色海水,下一秒潜藏的东西就会破海而出,显露出让人战栗的可怖姿态。
恐惧到极致是麻木,阮仟桃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处于这种状况,她只知道她不能半途而废,需要继续确认。
“有吗?说实话。”
戚枝缓慢地垂下眼睑,再抬头脸上已经挂上了让人心都能融化掉的美好笑容:“有。”
啊,被姐姐发现,他也变脏了……
惶恐不已,喜不自胜,到底哪一种才是他真实的感受。
戚枝不清楚,但是他的笑容一直保持得很好,不打一点折扣。
阮仟桃若有所思,她似乎一直以来都进入了一个思维误区。
人被杀就会死。
如果肉.体是一样的,那么应该同样适用于这朴素的道理。
“那个许以恒,约定好和我在小区废弃绿化带见面的他,已经死了对吗?或者说,身体被破坏了?因为他被破坏了,你才会出现。”阮仟桃后知后觉,戚枝的笑很熟悉,时空仿佛错乱。
和她占据同一张沙发的,到底是谁?
“桃桃……我就知道……你没有忘记我……”
清脆的童声混合着青年声,形成了撕裂般的话语。
他给了她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就像小时候那样,只不过这次是他将她笼罩。
“为了你……被破坏掉……也很开心……”
为了……谁?
阮仟桃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明明被抱着,她却觉得热量在源源不断地流逝。
她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