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轩月开门而出,仰头注视着眼前从未见过的男子。
他一头墨发,发尾却又是特别的白色,竟出奇的不违和。
玄棕色的瞳孔里奸邪难辨。
男子见鹤轩月从此房间出来也是一愣,随后恢复镇定,问道:
“暮歌姑娘在屋内吗?”
“她在休息,不方便见人。”
鹤轩月当下便赶人走,关上的房门也让他无法看见屋内的情况。
龙祁托人之命来保护暮歌,昨晚好不容易才被解开禁制恢复人形,结果今天就找不到暮歌人了。
敏锐的嗅觉捕捉到从木门缝隙中溢出的血腥气味,龙祁诧怒:
“她受伤了?”
被鹤轩月挡在门外,龙祁想检查暮歌安危都做不到。
龙祁害怕她出事导致自己得不到自由不说,甚到还有可能会被朝凤托着一起陪葬。
“我是受朝凤委托来帮助暮歌姑娘的,小公子不用如此警惕。”
龙祁将朝凤挂在鞍上的银玉置于鹤轩月眼前晃悠,证明自己的身份。
“你是那匹马?”
记忆突然清晰,鹤轩月差点忘记同他们一起来到漠城的那匹乌云踏雪。
而他那是的确亲眼所见朝凤把玉佩系在马鞍上。
龙祁维持着面上的微笑,憋着气向他解释:
“乌云踏雪的确是我,但我不是马。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暮歌姑娘到底怎么了?”
“神魂受伤,暂时醒不来。”
鹤轩月一想他平时都在马厩中,而马厩又是小厮们经常说闲话的地方,不知他可否听到些什么闲言碎语。
龙祁轻捻下巴细细回忆。
“凝神草……有印象,是不是长得白净如婴孩皮肤般。”
“没错!在哪里?”
“似乎被送去东庭院了,听闻安府的瞎子大少爷住在那,身体羸弱,是个药罐子。”
鹤轩月听他所说,得知东西可能会被那位少爷用掉,急忙朝东庭院奔去。
龙祁紧随其后。
刚跨入东庭就不敢再迈步。
整座庭院布置的喜庆如火,从庭院最外面开始的地面都铺上一层红色薄纱,上面撒满各色花瓣。
让人不忍踩上去。
可鹤轩月只蹙了眉,拿手帕捂住口鼻便冲进去。
丝毫不怜惜脆弱的花瓣们。
“嘶……粗鲁、太粗鲁了。”
龙祁循着他的脚印一路踩过去,贴着囍字的房门已经被打开。
探头望进去,一位公子倚在床边咳嗽。
他一袭白衣与周围的火红囍布格格不入。
鹤轩月则直入话题,问他凝神草的的下落。
“我急需用它救人,你有什么条件就提。”
安年稳住咳嗽后端起床边凳子上的药碗饮下,苦得眉眼皱在一起也坚持喝完。
喝完药,安年拿起帕子擦净唇边的余药。
待做完这些他才扶着床边徐徐站起,身体转向闯进屋里的不速之客。
“凝神草?可那也是我的救命之物。”
安年拿着竹拐,一手端着空碗经过鹤轩月身边坐到桌边。
双眼无神地直视前方。
“你为什么这么淡定,就不怕我们抢?”
龙祁走进屋内随处翻找,却都是些书籍、画册等一堆他不感兴趣的玩意儿。
安年浅淡的唇角略微弯起,眼帘垂下。
他从衣服里取出一个白瓷瓶,抚在瓶身的手指比瓷面还更白一些。
“你们如要抢,就不会来问我提条件。”
“你倒是聪明,所以给还是不给?”
鹤轩月迈步回身走至他对面的座位坐下,如果这位大少爷不给,那他也只有强行交易了。
“你放心,只要你肯先将这一株凝神草借我用。我鹤轩月发誓,绝对会帮你找到下一株。”
“倒也不必如此,只是可否请小公子帮我一个忙。”
安年灰暗的瞳孔缓慢转动,盯着鹤轩月所在的方向。
“带我出庭院,寻一女子。”
“谁?”鹤轩月问道。
“她是府外人,我不知其名姓,但她约一个时辰前才去找过我母亲,而刚才雷雨大作…我有些担心她。”
安年俊气的柳眉充斥着担忧,但又因为被下人守住不能出庭院而无能为力。
鹤轩月一听就得知他口中的女子是谁,痛苦地闭上眼叹气,语气十分无奈。
“守你的人早跑了。走吧,拿好凝神草,我带你去找她。”
龙祁拉着安年的竹拐另一头带他出庭院。
鹤轩月则在前方领路,从怀中扯出一本小书,将安年的名字写在另个名字旁边。
把书关上收回,书名一闪而过的<暮歌招引的蜂蝶>
分明是个孩子,气势却让人忍不住信服他、听他指令。
来时快,回时却慢了。
鹤轩月等不及,只让他们抓紧,自己先回去布阵。
在房门口碰见归来的安姑娘。
他带着人进去,让她别出声。
自己则拿着帕子把暮歌唇角的血渍擦干净。
“你能帮暮歌换身衣裳吗?”
鹤轩月从储物袋拿出新的内衬放在枕边,见她点头才走出房间准备。
当龙祁二人抵达时,屋内的安姑娘也换好衣服,把门打开再让鹤轩月等人进去。
满屋的人让安年感到很局促,尤其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安姑娘也在。
他们虽是兄妹,却几乎没见过几面。
安府太大,一东一西各不交互。
安姑娘也认出他,只是不敢上去打招呼。
安年回顾屋内,黑暗模糊的视线里只有三道若隐若现的人影以及床上的病患。
“她…在哪?”
抱着怀里装着凝神草的木盒,安年不敢相信心里那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