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脸出来现?早就跑得没踪影!” 杨姨妈打听了半天方氏搬到哪里去了门房都不说,还让人赶两祖孙走。 杨姨妈被推得一个趔趄,哎呀叫了一声。 米儿在门上给段圆圆买糖人称瓜子,听着动静探头出来看。 听到这一声,看她头发白白的有些不忍心,把她叫过来问:“你在找琴姐?你找她干什么?” 杨姨妈笑:“老婆子先前没米下锅,得她周转一两次,这会儿来换钱。” 米儿笑:“你头上戴着金花还说没钱?要是实心儿的都够买一个小宅子了。” 杨姨妈吓了一跳,仔细想着那天的事。 难怪丫头们看她不要布只要金花眼神都怪怪的,她以为是在笑她傻,现在看来,多半是在笑自己看不上方氏母子给的布。 难怪嬷嬷送她出去的时候想拉着她说话,可她耳朵背没听清,只是支支吾吾地说知道了。 原来自己是收了人家这么大的礼吗?她还把人害得家破人亡。 杨姨妈坐在门口嚎叫着,看着二房的高高的墙,一头撞了上去。 门房手快,拉了她一把,杨姨妈劲儿太大,门房没拉住,最后还是撞昏在地上。 米儿哆嗦着跑进去,跟段圆圆说:“外头有个白毛老太婆在二房门口撞昏死过去了。我瞧着像是琴姐娘家人,来找他们讨公道的。” 段圆圆也吓了一跳,带着杜嬷嬷溜到门上看。 门房踢了两个看戏的一脚,让人把老婆子抬到屋子里给她灌水灌米,平安已经吓傻了。 段圆圆让青罗去叫二房。 二房把门一关,青罗吃了个闭门羹。 段圆圆气个半死,狗东西心当真狠,人死在跟前眼都不眨一下。 真死了还不是要表哥来处理? 平安坐在祖祖身边不吭声。 他不明白,祖祖为什么要跟宁家人和杨叔叔对着干,先生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宁杨两家的墙这么坚固,靠在下头都危险,撞倒了塌下来对祖祖有什么好呢? 再说,她也撞不倒呀! 半天杨姨妈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总算活过来了。”段圆圆松了一口气,看她不像看得起病的样子,就让账房拿钱出去给她包了几袋子药回家熬着喝,又告诉她琴姐现在住的在什么地方。 杨姨妈带着平安照着段圆圆说得地方摸索过去,果然看到方小太太的嬷嬷。 嬷嬷重新让木匠打了一张榻给琴姐睡觉。 杨姨妈看着上头没什么花纹,偷摸拉着平安朝里头看。 琴姐在院子里看着丫头洗衣服,家里养不起那么多佣人,她卖了十个,只留了六个人在家。 杨姨妈吞吞口水,把蓝布包的金花从门口丢进去,拉着平安就跑。 包砸在琴姐脚上。 琴姐站起来叫:“作死!谁干的!” 她跑出去看了一圈,门上鬼影子都没有。 方小太太从地上捡起包,愣了会儿,回屋数了数还是一朵不少。 嬷嬷还恨杨姨妈,嘴里咒骂她不是个好东西。 方小太太把金花放起来没用,道:“过阵子你把东西还给她,孤儿寡母的都是想活。” 成王败寇,怨她做什么? 嬷嬷还不干,道:“家里正缺嚼用,这么大笔钱,给姐儿做嫁妆绰绰有余。” “够了嬷嬷!”方小太太皱眉:“让你去就去,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比起钱,人情债,她更欠不起! 杨姨妈办完了事,回去就收拾行李要家去。 杨知县照例叫丫头给杨姨妈送礼。 十五两银子,两匹素布。 杨姨妈没接。 丫头是杨知县的身边人,知道内情,拍着手冷笑:“你不就是为着银子来的我们家里?现在给你倒又不接了?这么有骨气,当时要不是你挑唆着让方氏母女告状,人能落到那个下场?还在这倚老卖老骂供养你的侄儿。我要是你我都羞死了!” 杨姨妈被骂得心口绞痛,回家把杨知县送的东西摔得粉碎,趴在床上呜呜咽咽地哭起来,结果心口越哭越痛。 到了晚上,杨姨妈勉强爬起来用破瓦锅熬了点小米粥给平安吃。 平安看了眼祖祖道:“这个不好吃,我想吃肉。” 杨姨妈眼冒凶光:“没肉!你记住,以后就算做叫花子也不许登杨知县的大门要肉吃!” 吃了饭祖孙两人躺在床上睡觉。 杨姨妈小时候活干得多,老了身子骨就不怎么好,一晚上脑子里都转着丫头的话,想哭吧平安又睡在旁边,让孩子听到怪不好的。 她忍啊忍,忍到半夜心上跟有刀在割似的,爬起来到水缸里打了半碗生水慢慢喝,喝下去还是痛,这回躺都不敢躺。 杨姨妈坐在门口板凳上等劲儿过去。 天渐渐亮起来,平安溜下床想去找杨十五和杨六八折草蜻蜓耍。 平安原名叫张六,当时他还没有念书,以后也不能做官,就不能有名字,只能以族中排序和娘老子年龄之和的数字为称呼,他爹和娘生他的时候岁数加起来是十六,他就叫张六。 爹娘死了以后,杨姨妈带着张六回杨家守寡,到处积米攒食供他念书,念书第一天先生就给他取名叫平安,因为杨姨妈觉得他亲缘薄,家里人命也薄,希望他以后平安顺遂。 张平安打开门,看到祖祖坐在门口,手上拿着水碗。 他提着裤腰带,慢慢走过去:“祖祖,今天我能不去念书吗?我想跟朋友去折小蜻蜓,回来我给你做竹筒饭吃。” 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