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了脊梁。
“华夏子孙永不为奴。”她气息艰难,一字一顿。
刑场最前围观的人却听得清晰,将这话传给后头没听见、焦急询问的人。
“就算赴死,我也要为民族自由而死。”
最微弱的声音,却有最振聋发聩的力量。
这话初始如湖面微波,在人群里一圈圈散开,后来却如巨浪,拍在每个人的心头上。
“华夏子孙永不为奴!”有人跟着零散喊了起来。
“为民族自由而死!”一遍遍地,刑场外的人越喊越整齐。
——“华夏子孙永不为奴!为民族自由而死!”
洋人被这场面震撼,皱着眉头焦急地询问翻译官。
翻译官望着底下自己的同胞,手里逐渐攥紧擦汗的手帕。
他受国内企业家资助留洋归来,是为了给这帮侵略者当牛做马的吗?
“他们说,”翻译上前一步,手轻轻按在了那洋人的枪管上,对方莫名皱眉,拔了一下,却没把枪管子拔出来。翻译换了中文,“赶走这帮强盗!!”
刑场上,第一声枪响冲上云霄。
几百米外,某栋洋楼二楼,赵崇身边的副官惊呼:“少帅!老百姓自己跟洋鬼子动起手了,我们的计划被打乱了!”
赵崇迅速冷静下来:“第二组照原计划救援,第一组并入第三组,一团二团维持原计划,尽可能击杀现场洋人!我要白玫瑰安全,让洋人血债血偿!”
副官一个手势,早就等候在刑场周围、乔装打扮过的人高喊着冲进了刑场,将人暗中救走。
更多的人也跟着涌了进去、抑或冲向旁边维持秩序的洋□□打脚踢地发泄着满腔怒气。那些洋人被夺了武器,承受着肢体攻击时举起双手大喊:“我投降!!!”
然而无人听懂,也无人听从。
更多的枪声在海城各处接连响起,硝烟弥漫整个海城。
这一天的傍晚,是海城人没见过的傍晚。
从前枪口守卫下望尘莫及的租界藩篱被拉倒、掀翻、践踏,从前用枪口对准自己的洋人正狼狈逃窜。
目之所及,血债血偿的殷红颜色,一直蔓延到天边,将霞光也染红。
闻讯的其他几个港口城市纷纷给赵家来电,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而五分钟之后挂断电话时,多半这样结束:“便照你说的办!赵兄,实不相瞒,我忍这群洋鬼子很久了!此次必将他们一举赶出我华国领土!我这就去腾出仓库,等你好消息!”
两天以后,除了为海城站出来的赵家军,还有一支神奇的力量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她们成员均为女子,腕上皆有红色系带。她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最擅长突击、偷袭和获取情报,暗中抓获了无数试图偷偷逃亡的洋人、截获了不少洋人派来支援的船只和货物。
这股势力让洋人恨得牙痒痒,却让海城人看得心潮澎湃。
有白玫瑰在前,本地报社及民众再无人探查她们的身份,只是暗中里称她们为“野玫瑰军团”。
-
深夜,海城某个不起眼的普通住宅里。
一个用围巾围了半边脸的男人匆匆走进来。
院中一个年轻女子小心看了眼外头,关门带人往里去。
进了屋,男人放心摘下围巾,正是不久之前刑场上大胆反了洋人的那位翻译官,名叫孔证。
“卫姑娘、赵少帅。”他喊了一声。
桌前坐着包了半边脑袋、胳膊还打了石膏固定在脖子上的卫轻乐,以及山不来就他、只能自己来就山的赵崇。
桌面上放着一堆文件,还有一碗凉透了、只用了半碗的粥。
“你来的正好,翻译一下。”卫轻乐朝他招招手。
这是卫轻乐派去蹲守一个流亡法国军官时,截获的电报。
她和她手下的人虽然在接受孔证的法文课教学,却还看不懂这么复杂的句子。
孔证连忙过去。
一目十行看完,孔证表情严肃:“这些洋人已经结成两方同盟,预备一起攻打海城。”
“什么时候?”卫轻乐问。
“电报里没有具体日期。”
卫轻乐和赵崇对视一眼。
那就是随时。
孔证去二楼给野玫瑰军团的人传授外语课时,看完了手下传来所有情报的卫轻乐坐不住:“我跟你去一趟指挥部。”
赵崇分外头疼地拦住人:“你急什么?你一碗粥都只吃这么一口,你这伤口怎么恢复?”
被赵崇安排来照顾伤员的佣人立刻就要去热粥,手刚伸出来,碗就被卫轻乐看青紫未褪的手端走,两口喝完冷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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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五天以后,怒不可遏的洋人带着增援兵力重返海城。
他们来势匆匆,船舱里满载身强力壮的战斗力量与充足的火器弹药,一路从海面驶进航道。
他们满意地看到沿途皆无居民胆敢反抗,入目荒无人烟。
但等到行入航道深处还是如此时,一股不安开始若有若无地缠绕在他们的头顶。
进海城,要过一道拱桥。
这是洋人用钢铁新建的,建成以后便只许租界使用。走海路来到海城登岸前,必须从桥底经过。
到桥底时,他们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目眦欲裂。
“退!!!!”几个军官在船头嘶吼。
桥下,密密麻麻粘满了炸药包,顺着引线放眼望去,原来河道两岸的稻草之下,都藏了火药!
然而这时撤退再也来不及。
这一日,租界里肆意绽放的火药,成了海城人心中最好听的动静。
后来的战事,场场如此。
野玫瑰军团和赵家军并肩,一个在暗,一个在明,成了洋人枪口下,守卫海城最坚实的力量。
数年以后击退洋人,那股华人自己的内斗也被两方携手化解,和平提前到来。
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