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为始,西下泽月山脉为终,山河相间中的城池都做了描绘,其中多处又都额外做了红色标记,只余少数几个黑点,却不知这是何意。
黑衣人挑了挑眉,不明其意,不过也并不在乎,信手便将册子扔在一旁,手上又继续解了如鸢衣带,想看看她身上可还有旁的什么东西能说明身份的,一把拉下她左肩衣袖,泰半的衣裳便都垮下。
而这一垮,别的东西没有,却让那双幽深暗红的眼眸一瞬错愕,如万里骤然冰封般,愣在了原地。
女......子?
霎那,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地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黑衣人立马松开如鸢衣袖,眼中红光似猛地被水浇了一样,瞬间熄灭。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忽然闯入他洞府,被一群山贼追得杀天喊地一身男子装扮的竟然是个女子?
他忽然明白了她腰带为何扎得那么紧,又多缠了好几圈。
此时的如鸢自然不知,自己被人褪去了外衣,上半身浸着血的裹/胸完整地呈现在黑衣人面前。
好在她方才就去了,否则若是撑到现在才闭眼,到时阎王爷问她怎么死的,她便只能答羞愤而死,九泉之下都没有颜面。
醒目的殷红衬得她勉强完好的几寸肌肤愈发皙白,黑衣人一瞬慌了神,忙将衣服盖住,别过视线立马转过身去,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
月色悄然,山洞内一时间静谧无声,只有一点点微微急促的呼吸渐渐平息了下来。
片刻后,心定神安,他又挂回那副冷峻无谓的神情,转过身阴沉地盯着如鸢,缓缓趴下又将她衣领拨开,瞧了瞧她左肩。
之前虽瞧出她左肩有伤,却不知竟是这般......
比起她脸上手上刮的那些皮肉伤,黑衣人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去描绘她肩头的伤势,惟见她肩上锁骨已断,后半肩胛骨靠近臂膀处裂开了一半,血肉模糊,筋膜尽断。
肩骨裂处断而内凹,应是钝器打击所致。
如此伤势实非常人能忍,换做男子也未必能生受得住,一个女子,不仅受了,还撑到了现在......
黑衣人忽而想起,方才那个名为胡六的贼人叫嚣着一鞭子甩过来时,眼前人还用双手死死抱着他想把他拉开。
罢了。
他凑上前伸手探了探如鸢鼻息,指尖热气几无,看来终是扛不住了。
望着如鸢潦草形骸,幽深难测的暗红眼眸忽而晦暗不明。
他本于泽月山间沉眠许久,这样的一个人,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姓甚名谁,偏偏在今夜闯入他洞中,将他扰醒。
原以为是什么受了伤的山间野兽误入进来,不想却是个人。
冷风忽起,烛火扑烁,如鸢身旁忽地耀起一阵赩炽的猩红。
空中蓦地弥漫出一股更为浓烈的腥味。
黑衣人一手扶着如鸢的脑袋,一手伸出径直咬破了自己手腕,约摸灌了半碗血的量,潺潺淌入如鸢口中。
月色渐隐,忽有零星雨点自洞顶飘下,山间惊雷阵阵似在耳边轰鸣,一道惨白的电光将将闪映,大雨就已滂沱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