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上巳佳节,携亲带友游春的好日子。
天朗气清,煦风和畅,今天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员,或者是王公贵族都会盛装出行,游春,修禊。
当属芙蓉园最受欢迎,芙蓉园在京郊,三面环山,曲江池水如天上清泉一般,园里密竹环绕,各色花树竞相开放,立于其间,最美的当仁不让是流苏树,花开满树,朵朵皆盛放,地上都是散落的花瓣,在青石小路上,如雪一般,满园都是它清新淡雅的花香,让人沉醉其中。
芙蓉园湖中心的小岛,流苏岛,在这一天只对天子和天子拟出的名单上的人员开放。
园外园内都是人,人头攒动,都想趁着这个机会窥探圣颜。
李观棋出现在芙蓉园时,吵闹熙攘的人群安静了下来,人们全都跪在地上,低着头,偷偷地望着。
书忠和书义护在两侧,去流苏岛需要乘船过去。
涂禾等一众官员在身后,人群中有大胆的姑娘抬起头来想要一窥圣颜,被涂禾一个眼神刀了过去,她们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低下头后还在窃窃私语。
她也听到了一些质疑的声音。
“这皇上也太年轻了吧,怪不得压不住作祟的鬼怪。”
“你这哪里听得胡话?”
“大家都这么说啊,说这皇帝不招天上的神仙喜欢,降下了神罚,大明要亡了!”
“之前的事情已经查出来了,你没看到告示吗,那都是有人在捣乱。”
“哎呦,显摆你认识几个破字儿是吧!”
涂禾望向人群,对话已止,她不知道是谁。
李观棋先登上了一艘船,船向着流苏岛驶去,涂禾、解初程和谢文芝上了第二条船。
李观棋回头看了看涂禾船的位置,很远,他回过头问站在旁边的书忠:“这几天涂禾可有什么异常?”
自打那夜之后,李观棋一直派书义书忠轮流跟踪她,并下达了命令,一旦涂禾有异常,先将她困住,随后火速向他禀报。
“未曾发现。”
李观棋一颗心放下了些,“那就好,不过还是继续跟一段时间。”
“他到底怎么了?”
陛下也不曾说到底是什么异常,只说若是到了那一刻,他们自然能感知到,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真的好玄妙啊。
“不好说,不过你们如果真的撞见了,不管是谁,一定要尽最大可能保证最少的人看到。”
书忠和书义:……
这也太抽象了吧。
但他们也只能应道:“是。”
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登上了流苏岛。
整座小岛已经提前布置好,隔着一段距离就摆着木桌木椅,上面放着笔墨纸砚、糕点、应季水果、茶水和酒水。
日头照的湖面波光粼粼,像是撒了一层银粉,流水潺潺,合着应景的丝竹管弦,乐声悠悠,怡情怡景。
解文芝刚登岛就被人揪走喝酒去了。
李观棋是天子无人敢接近,他也乐得自在,拽着涂禾和解初程一道赏风景。
如此良辰美景,自然是要和熟识的人在一起,才不算辜负。
李观棋和解初程许久不见了,今天见到他尤其高兴,“老解,我都好久不见你了。”
解初程皱起了眉头,不满地抱怨道:“哎哎哎,怎么叫我老解,小爷我正值青春韶华,风头正好,京都里那个姑娘不暗恋我了,你这名字太煞风景,改了改了。”
李观棋一本真经地说道:“老解多好听?”
“哪里好听了,那我叫你老李你愿意吗,老李老李老李。”解初程念经一般地叨叨叨。
涂禾沉默着,她话少,三个人以前凑在一起的时候,她更多的时候也只是听着。
“老解老解老解老解!”
“老李老李老李老李!”
两个人加起来不超过十岁的样子。
涂禾看不下去了,这岛上又不是只有他们几个人,便道:“陛下,您还是要注意一些。”
两个人的吵架声戛然而止,一齐看向她,解初程“啧”着摇摇头,“还是他比较适合老涂这个称号,太合适,真的是太合适!”
李观棋撇撇嘴,不甘愿地说道:“今天难得出宫,你可把你这一副老派的作风给我收起来。”
“就是啊,老涂,让他宽松一日吧,他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吗,你今天要再说说说,他再脆弱一点,他就跳河了。”
“老涂好难听,还是叫涂禾吧。”
“嘿!”
解初程撸起了袖子,“那老解就好听了!你敢在我爹面前叫老解吗,看他不扒了你的皮。”
李观棋毫不逊色地怼道:“那你敢当着老师的面调侃涂禾吗!”
“那他一定会扒了咱们两个的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的笑声总是那么晴朗清澈,可穿九霄。流苏树雪一般地花瓣飘然而落,落在少年们明媚的眉眼间。
涂禾看着他们两个放肆的笑容,无拘的表达,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沉默。
他们沿着曲径绕道赏景,解初程给李观棋讲京中趣事,还时不时回忆往昔。
李观棋感叹道:“好怀念在国子监的时候啊,什么都不用想。”
“谁说的,你不是天天想着怎么逃课吗?”
“哈哈哈哈,你说的对哦。”
“我跟你讲,还好父亲培养出了涂禾,不然他真的会把咱们两个再送回去回炉重造一番,你信不信。”
“老师向来偏心,逃课被抓,要是涂禾也在里面,他就不会惩罚。”
“这就是你当时天天拐着他逃课的理由吗?”
“实不相瞒,是。”
“你记不记得那次我们……”
解初程的声音被前面传来的争吵的声音打断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喜安郡主,我父亲是旭王,我的皇表兄可是当今的圣上!”
这声音一出,三个人的沉默震耳欲聋,这还能有谁,这就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