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时,那太监被人从身后踹了一脚,一下子跪到了虞绛雪面前。
“什么时候皇宫里也容得下这种以下犯上的狗了?”少年年纪不大,声音冰冷,盯着太监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死人,这太监被吓傻了。这些年他在冷宫作威作福,虞绛雪主仆脾气好,他也经常欺负她们,可他就忘了这里刚刚来了段凌洲这个人,忠勇侯府的大公子,就算现在落魄了,也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也怪段凌洲这些天存在感太低,太监也就忽视了。
“段公子饶命,奴才也是怕这时候请太医惹怒了贵妃娘娘,怕娘娘怪罪咱们三公主。”太监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去请太医,贵妃怪罪下来,我担着。”段凌洲把忠勇侯府的腰牌甩到了太监身上,太监不敢得罪,拿着牌子去了太医院。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许嬷嬷赶忙向段凌洲行礼。
“人命关天,不必言谢。”段凌洲神情淡漠,却是一直守在了屋里。
虞绛雪躺在床上,有些费力地睁开眼,想要看清楚眼前的少年。她在冷宫这么多年,第一次有除了许嬷嬷以外的人帮她,她很感激。
段凌洲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的虞绛雪,心里也有些同情。荣贵妃的女儿生病整个太医院都去为她看诊,明明这个也是公主,活得却还不如一个宫女。段凌洲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让他来到冷宫给虞绛雪当侍卫,也不知道一个在冷宫里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危险需要侍卫保护。看着瑟瑟发抖的虞绛雪,他好像明白了,后宫里不仅有明枪,更多的是暗箭。
太监拿着段家腰牌,请到了和段家相熟的太医元广义,也就是后来顾锦茵的师父。虞绛雪发了热,倒也不算太严重,他亲自给熬了药,交代许嬷嬷要注意不要再着凉了。这时,元广义才发现,三公主的被子,只有薄薄的一层棉絮,根本不是宫里发的棉被。元广义明白了,这是冷宫里的下人见风使舵,看人下菜呢。
段凌洲一把揪住太监的领子,“她的棉被去哪了?”
太监被勒的差点喘不上气,“有有有,在库房,奴才马上去给三公主取过来。”
段凌洲松开他,太监连滚带爬地去库房取棉被。
“唉,是个苦命的孩子。”元广义想起了沈丽妃,曾经名动京城的第一美人,最后也是消逝在了这深宫里。他也曾为沈晚余看过诊,沈丽妃明艳照人,性格有些孤高,对皇帝不屑一顾,六宫盛宠第一人。谁又能想到她的结局是那般凄惨,她的女儿也这么可怜。
“多谢元太医对我们公主的救命之恩,老奴感激不尽。”许嬷嬷热泪盈眶,对着元广义行大礼。
“使不得,使不得,公主是丽妃娘娘的亲骨肉,也当是金枝玉叶。”元广义把许嬷嬷扶了起来。
许嬷嬷心中苦涩,自从丽妃娘娘死后,别说金枝玉叶了,这宫里都没人把她们当成人看。
元广义离开了,段凌洲也没有回自己的屋子,一直在床边和许嬷嬷一起守着虞绛雪。
虞绛雪醒来时已经半夜了,她一睁眼先看到了站在床边的段凌洲,许嬷嬷也在她床边。
“公主,喝点水吧。”许嬷嬷递来了茶盏。
“嬷嬷。我没事,你也赶紧去睡吧。”虞绛雪喝了水,对着许嬷嬷说。
“老奴不累,守着公主,也安心些。”许嬷嬷拒绝道。
“去睡吧,我守着。”段凌洲忽然开口。
“这......”许嬷嬷犹豫,虽然公主年纪还小,孤男寡女总还是不合适的,况且这大少爷从前应该没伺候过人,“不必了,段公子早些休息吧。”
“我是皇上亲自指给三公主的侍卫,也有责任照顾她。”许嬷嬷虽然还是不太信任,却也拗不过段凌洲,只好去睡下了。
段凌洲就在那里站着,也不说话。虞绛雪见他杵在那也不说话,索性闭上了眼。
喝了药果真是好了许多,虞绛雪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段凌洲还站在原地。“你......站了一晚上吗?”
女孩的声音怯生生的,一双波光潋滟的黑眸看着段凌洲。
“嗯。”段凌洲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虞绛雪更不知道说什么了,“昨天多谢你帮我们请太医。”
“不必,职责所在。”段凌洲依然冷漠。
“哦。”虞绛雪也不再说话。
许嬷嬷也起身了,她没想到,这金尊玉贵的段大公子竟然真的守了一夜。
“一会老奴去拿早饭,劳烦段公子帮我们公主去太医院找元太医取药了。”
段凌洲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那太监也没有多为难许嬷嬷,把白粥和馒头递给了许嬷嬷。
另一边,段凌洲往太医院走,冷宫位置偏僻,他对皇宫也不熟悉,走了很长时间才到。元广义正在熬药,只是他身旁还有一个女官模样的人。
“取药。”段凌洲对元广义说道。
“元太医,宫里何时多了这么一个人?”那女官打量着段凌洲,语气不善。
“常翠姑姑有所不知,这位是三公主的侍卫,也是忠勇侯府的大公子。”元广义解释。
“哦?”常翠猛然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三公主的侍卫啊?三公主也是从小受苦,皇上怜惜,请了段公子来贴身保护。”
常翠是荣贵妃的陪嫁宫女,身份自然要高些,她也一向记恨独享专宠的沈晚余,虽然沈晚余已经死了,她也连带着暗恨虞绛雪。明里暗里都是挤兑。
段凌洲不认识几个宫里的人,自然不知道常翠是谁,只觉得这宫女话可真多,他冷眼瞥了常翠一眼,没有说话。
常翠心里恼火,却不敢对着段凌洲发作,只对着元广义喊道:“药熬好了吗?我们溪柔公主可是等不得的,万一贵妃娘娘怪罪下来,可是不好交代。”
荣贵妃的小女儿虞溪柔昨夜着了风寒,几乎整个太医院都去了锦春宫,只有这个元广义竟敢去冷宫给虞绛雪看诊,一个贱人生出的贱种,死了就死了,皇上这么多年对虞绛雪不管不顾,怕是早忘了还有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