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赫连星诞下一对双生子。
白映守在房外,听到她唤自己的名字,赶紧推门而入。
推门的刹那,被房中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和浓重的妖气一震。
她定了定神,立刻进去。
“阿星。”她低低唤道,伏在床侧,握住了赫连星的手。
赫连星无力的半阖着眼睛,满脸的泪,脸和眼睛都有些肿胀,这样躺着,白映一时看不出来是平时那个喜欢热闹喜欢笑的姑娘,有些心疼,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贴在脸上的乱发。
“阿琚他……”赫连星张了张嘴,轻轻呜咽一声,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不急,你慢慢说。”白映轻声道,隔了一会儿,她说,“你还有两个孩子,是一对儿双生子。”
赫连星只觉得满嘴苦涩,又呜咽一声:“我知道阿琚做了错事,他魔障了,我担心了好久,我一直都很担心,可是,可是……”她嘴唇颤抖,紧紧抓住白映的手,眼泪扑簌簌的流着,“不怪王……阿琚自作孽……可是……可是我……”
白映轻声安慰她:“你刚生产完,你先别想这些,先好好养着。”
赫连星像个孩子一样抓着白映的手,又哭了好一阵子,到眼泪好像再也流不出来了:“我只有他们了。予承予诺,稀世珍宝。”她神情柔和的望着白映,“阿映,听你的,孩子就叫……”
白映微微一怔。
“你做什么!”屋外忽然响起尖叫声,继而是乱七八糟的嘈杂声。
白映转头,就看到容城破门而入,单手把一个产婆惯在地上,另一只手臂里抱着一个婴孩。
两人双目对上的刹那,白映在容城眼里看到隐隐的怒火,一闪而过,她不确定是不是只是屋里摇曳的烛火。
“他们打算偷偷带走两个孩子。”他生硬的顿了一下,“我只拦住一个。”
“我的孩子——”赫连星挣扎着要起来,“阿渚呢?赫连家其他人——”
门外忽然响起了惨叫声,从外面一路逼近屋内。
“夫人,夫人救命——”赫连希的婢女化为一只雪白的银虎想逃,却刹那间被身后的什么吞噬了。
那东西带着巨大的怨气和惨叫声直直冲向容城。
它停在容城眼前,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把人吸进去。月光下,银色的刀身泛着冷幽幽的浅光,似乎在打量着容城和他怀里抱着的孩子。
“我的孩子。”赫连星浑身发抖,却从床上溜了下去,白映未及阻止,她冲过去,挡在了容城前面,一把握住了刀柄。
刀身剧烈的颤抖着,无数的声音从刀身散出来,像是很多人同时在痛苦的尖叫,剧烈的妖气波动让白映完全无法上前。
在白映看来,整个过程只有一刹那——赫连星握住刀柄,然后刹那间所有声音消失的无影无踪。
雪走落在地上,不再动了。
“刚刚的魂魄是……”赫连星愣愣的睁大了眼睛,喃喃,“全族祭刀……”
“阿星……”
赫连星听到白映的呼唤,抬起头,惨笑道:“报应!这是报应啊!”她大笑了一阵,忽然双目圆睁,狠狠咬住嘴唇,咬破了,血流了下来,她还是没有松劲。
她看着白映和容城,又像是根本就没看见他们:“涂南,你就为了两个人类……”
时间像是凝固住了,良久,赫连星呢喃般道:“白虎一族,就此与王誓约诀别,从此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白映想说什么,终究没再开口。
冷月如霜,像是在黑暗的上空开了一个银色的大窟窿,神明冰冷的注视着一切。
赫连星带着孩子和雪走逃离了四家。
再后来,白映听说雪走流落人间,开始在人世制造各种血腥传闻。病中的涂南不得不出手,控制了雪走。
世人都说是赫连星为了报复灭族之仇,故意放出雪走炼刀,白映不相信。
整件事中白映唯一觉得庆幸的,是应莲也在那天被涂南救出的幼童之中。涂南没有把他送回应家,而是直接带走了。
由此牵扯到了另外一件事,赫连琚炼刀只选了两个幼童,而且他只来得及做了雪走,没必要抓这么多孩子。剩下的孩子被救出来时,都神志不清奄奄一息,没有人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
白映第一次见到了涂南“冷酷”的一面,她想去找涂南谈谈,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她,却被楪离告知涂南这次动了怒,身体的情况恶化了,没有办法见她。
白映只好把自己的疑惑都告知了楪离,托她代为转告。
不知道是不是白映的错觉,她总觉得楪离的神情有些古怪。
她忍不住又追问道:“涂南现在还是跟贺茂在一起吗?你真的放心吗?”
楪离沉吟片刻,说:“随她。”
白映还想说什么,终于还是忍了下来。她提醒自己,这里是幻境,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不要过多去干预。
四家又平静了下来,这次的事情因为涂南的生病,很快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无声无息的结束了。没有人再去追究死了几个分家的孩子,以及彻底消失的赫连氏。
有时候白映觉得,也许涂南的初衷是好的,四家建立之初,也确实欣欣向荣了一阵子,但随着对力量的过度追求和涂南病重,一切超出了涂南的把控,渐渐地,其中有什么东西扭曲了。
她和容城虽然身在其中,却也朦朦胧胧的无法看清全貌。
至于这其中贺茂参与了多少又是不确定的,他最近乖觉的很,像是在所有事件中都隐形了一样。但他毕竟是鬼王,加上后来他对涂南的所作所为,白映总是不放心。
又这么过了小半年,白映和容城一直在寻找打听赫连星的下落,希望她和孩子平安。即使出事了,考虑到阿谁后来的遭遇,如果赫连希就是阿谁,找到赫连星,也能知道是谁在幕后暗暗推波助澜。
这日白映刚出四家之地,林中窸窸窣窣几声,一团灰扑扑的东西撞过来。
“白姐姐。”
察觉到是应莲的声音,白映下意识的抱住了他。
少年一动不动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