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衷所在的理发店是莫父开的,后莫父在莫衷回来后便当起甩手掌柜,理发店一切事宜交由莫衷管。因为这,莫衷并没怎么体会过社畜早起的心酸,每早并不定闹钟,他的生物钟会到七点半让他自然转醒,然后慢悠悠收拾,下楼到早点铺吃个早餐,走路到离着不远的理发店,八点准时开门。
他的时间每天都掐的刚刚好,站在门前开锁时,手机时间刚好跳到八点整。店里招聘的理发师沈其曾对此事啧啧称奇。
但今天因为要迁就小孩儿上学的时间,他六点多就被闹钟叫醒了。从前压根不定闹钟的他对自己闹铃声音及其陌生,今早闹铃响第二遍时,他迷迷糊糊有点儿意识了,叹了口气手捂着眼,当做是隔壁房里的声音,还琢磨着是不是隔壁刚给闹钟换了个电池,怎的声儿这么大啊。似乎又清醒了点儿,他转念想到隔壁是位熟识的奶奶,从他记事起就自己住,好像也……不定闹钟啊?
他咂摸出不对劲儿了,一惊,眼猛地睁开——靠,家里来个个要六点五十到学校的小孩儿——这是自己定的闹钟啊!
所幸他洗漱向来快,晚起一会儿问题也不大。等他到小区门口买完早点回家,刚六点二十出头。
小孩儿的房门仍紧闭,听不见一点儿动静。他站定门外,正思索着是不是得敲敲门把小家伙喊起来,门把手突然被从里面压下去,门开了,小孩儿顶着个鸡窝头正想往外走,发现门口有人挡着,有点儿呆地慢慢抬头,睡眼惺忪,看得出来很不清醒了。
才看清是他,翁澄眼睛倏忽睁大,瞌睡虫瞬间灰飞烟灭。还没等莫衷说话,小孩儿往后退一步,砰地关上了门。
莫衷有点儿想笑,在门口跟她说收拾完就来吃早饭。也不等她回答,慢悠悠往餐桌走。在看到“罪魁祸首”同样因早起而痛不欲生后,他因为被闹钟吵醒而来的坏心情不翼而飞。
小孩儿再推门出来时,已经换好了有点儿肥大的校服,及腰的头发披着,瞧见他一笑,露出白亮的小牙,“嗨衷宝,早上好呀!”
这是清醒了。
莫衷回一笑,和她说早上好。
可能是职业原因,莫衷每次看她时视线都会首先落在她头发上。小孩儿头发乌黑乌黑的,生得密,披着时如同一块质量上好的绸缎,随着她一蹦一跳,发尖轻勾又舒展,像小章鱼的触手。
小孩儿蹦蹦跳跳钻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莫衷突然想到有可能昨天的马尾是小孩儿家长给梳的,便扬声问她要不要自己帮她梳头。小孩儿大抵是在刷牙,声音模模糊糊的,说不用。
等小孩儿从卫生间走出来时,头发已经梳成了高马尾,只有一些太短的碎发掖在耳后。发尖垂到后背轻轻晃着,有点儿像古代的小少年侠客。
等翁澄把最后一口油条塞进嘴里站起来时,莫衷看了眼表,时间对于他俩走到学校来讲绰绰有余。
两人下楼往学校走,莫衷瞧见她背上她蛮大的书包,跟背个壳似的,不算太轻松。他眼光侧睨向小孩儿,食指轻轻勾住书包上面的D型环往后一拽,往前走的翁澄几乎是被拽向后面。
他看着翁澄条件反射扭头看向后面,发现不对劲儿,又侧头与他对视,脸上表情由茫然转为震惊再转为大无语。
翁澄:???
莫衷莫名就体会到了欺负小孩儿的诡异快|感。他掩饰性地清了下嗓子,“我给你背包。”
翁澄摆手,莫衷才不理会,继续拽着D型环不让她往前走,“本来就不高,再被书包压一会儿就更矮了。”
嘴欠的后果是翁澄的书包他背了一路,小孩儿却不怎么领情,以为他没注意,对他翻了个大大大白眼。
临到学校门口,翁澄接过书包自己背上,小声嘟囔了句“谢谢”。莫衷一笑,垂眼看她背上壳儿,“中午我接你。如果晚来你在门口等着,别乱跑。”
翁澄乖巧点头,举出爪子五指张开摆了摆,当做再见。莫衷也摆手,目送小家伙一步一步走进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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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翁澄的福,今天莫衷到理发店门口时早得很。他倒没开门,而是去了理发店对街的超市。虽是名字里有“超市”二字,但规模属实不小,有点儿像“全都有”的类型,百货生鲜兼具。
除了买点儿菜之外,莫衷还去拖鞋专场,想给小孩儿买双适合的儿童鞋。见到双外形为小鲨鱼的墨绿色拖鞋,莫名觉得小孩儿会挺喜欢,便从挂钩上取了下来。
时间尚早,他便在儿童区溜溜,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孩子各种各样且万分高级的玩具,心里感慨果真现在的小孩儿比较幸福。他小时候,虽然不能说凄惨到什么玩具都没有,但常见的还是奥特曼或是变形金刚模型之类的,哪有现在这一排排手账啦DIY啦花红柳绿非常可爱的文具啦这些。
临去收银台,莫衷瞥到了益智玩具鲁班锁,脑海里莫名就回想起翁澄早上刚醒来时呆头呆脑的傻样儿。
他顺手拿了一个放车里,想象着小孩儿看到这个玩具时的表情,莫名就开心几分,施施然推车去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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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店里到了一批染发剂,送到的时候已经要下班了,莫衷便让快递员放在门口,没去拆封。今早到店里后,便蹲在门口打开了箱子核对账单。沈其到店里时,莫衷正把染发剂分颜色放进柜子里。
沈其同他打个招呼走到前台,打算开电脑放上背景音乐。
刚蹲下摁亮主机,站起身时看到莫衷放在前台靠墙处的几个袋子,上面还印着对街超市的名字,猜他是早上买的。
他挺稀奇地回头问:“莫哥,今早去超市了?”
据他了解,莫衷没有早起的习惯,一般直接来店里,就算想去超市买生活用品,也是闭店之后的事儿。
莫衷回头看他,“嗯”了一声,“家里来了个小孩儿,得早起送她上学。”
沈其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幸灾乐祸且欣喜若狂,怪声怪气吹着口哨调侃莫衷,“呦,体会到我的痛苦了?”
沈其年龄比莫衷小两岁,但结婚早,儿子都五个多月了。孩子刚降生不到半年,如春天刚探头的苗儿般纤弱,喂乳换尿布一系列琐事猛地压在小夫妻头上,委实让人有点儿受不住。沈其在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