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绿珠给其他人都上了茶，却给程菁端来一盅鸡汤，程菁端起来嗅了嗅鸡汤的香味，望着程莹身后的虚空出神，“当初在松叶园中玩耍的有我们三人，结果……却只有我们二人回来，二妹妹她……我这几日……常梦见她，阿蕊她满脸血污，说要我为她报仇……”
程莹的肩膀忍不住颤抖起来，疾声道，“报……报什么仇？那是二姐姐她自己不小心，命该如此。”
“命该如此？”程菁冷笑一声，斜睨着那心虚的少女，“那三妹妹你呢？从一个无人问津，摇身一变成了程家嫡女，也是命该如此？”
在柳纷纷的撺掇下，程尚志给程莹开祠堂，记在了嫡母名下，还让她去上女学，当做嫡女教养。
“阿菁，你也知道，这些年来你卧病不起，”柳姨娘将程莹拉到身边护着，楚楚可怜道，“是阿莹她替你负担起了嫡长女的责任，在女学中用功，在家里孝敬长辈。你如今不说知恩图报，也不该说如此伤人的话啊。”
此话一出，程尚志便蹙了眉。
从前的夫人魏氏出身世家大族，又仗着生了独子，常常给柳纷纷立规矩，因此他对柳纷纷母女就要偏袒一些。
“柳姨娘说的是，”程菁看了一眼程尚志，这个爹大概是指望不上，“只是如今我已经康复，那三妹妹替了我的……是不是也该还回来？”
程莹咬着唇，使劲拉了一下柳纷纷的衣袖。
一盒血燕她可以让，但是忠勇侯府的婚事，是自己求了多少年才求来的，决不可以还！
“大小姐，你也知道，”柳纷纷轻拍程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那忠勇侯府改聘……是老侯爷的意思，咱们程家也做不了主。你卧病的时候，就让阿莹替你，如今你好了，便要她还给你，岂不是卸磨杀驴？”
忠勇侯府谢家两代单传，小侯爷谢迟的婚事不是小事。
侯府起初聘的是程菁，可后来程菁瘫痪，谢家担心子嗣问题，在程夫人过世之后就想改聘三小姐程莹，如今两家已经在合八字，商量聘礼的阶段。
眼下程菁虽然好了，可难保将来子嗣方面不会有问题，所以谨慎起见，忠勇侯府也不会聘回程菁。
“姨娘这么说……是不想还了？”程菁放下汤盅，用帕子擦了擦嘴，“无妨，我程菁岂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既是忠勇侯府的主意，我也不会为难姨娘和三妹妹。”
“这就对了，”程尚志松了口气，捋着胡须打圆场道，“菁儿，将来……为父再为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
程菁笑着点头，一旁的红珠和绿珠却都苦着一张脸。
整个瑞安京，哪里还有比忠勇侯府小侯爷更好的亲事了？
且不说小侯爷长得一表人才，就说他将来不仅要承爵，还在天元寺中担任要职，前途不可限量。
大小姐将来若是再找，只怕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这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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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寺，正殿。
殿中铜钱散落一地，灯烛摆成了一个奇形怪状的阵法，将一个俊眉修眼的年轻男子围在其中。
外边正在飘雪，男子坐在阵法中，却热得松了锦袍衣襟，猛摇折扇，“阿迟！阿迟！你给我出来！这破阵法到底有没有用？我都快被热死了！”
“小王爷稍安勿躁。”屏风后走出一个身穿玄色绣古文字锦袍的男子，手里拿着书卷，歪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阵法，“这乾坤阵我也是第一次用，有没有用试试便知。”
男子身姿笔挺修长，烛光照着那一张雕刻般的俊颜，更显丰神俊朗。
“你……你拿我做实验？”李子济一手挽着大袖，一手伸着兰花指，指着那玄衣男子道，“我府里都快出人命了，你还不快跟我去捉妖？在这里摆什么阵法！”
“小王爷有所不知。”谢迟走到一张太师椅上坐定，又让侍卫上了茶，不疾不徐道，“我早就看出你身上不干净。你府里的事，我琢磨着……还是因为你从外面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府，所以……先给你驱驱邪。”
“我……我能带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李子济又热又急，猛摇折扇。
“这妖邪并不厉害，像是个女人或是孩子，”谢迟端详着法阵中，语气中略带疑惑，“按理说……要不了人的性命才对……”
“可是桃姬她……她的确是被妖邪缠上了，性命不保啊！”李子济矜贵清逸的面容因为焦虑，皱成了一棵苦瓜，“她怀的是我第一个孩子，父王和母妃都很重视，你可一定得救救她……”
二人正在说话间，忽见一缕精光从乾坤阵中飞出，径直飞出了门外。
李子济吓了一跳，指着门外哆哆嗦嗦道，“阿……阿迟，刚……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嗯，是那妖邪，”谢迟端起茶饮了一口，冷声道，“放心，它进了我这乾坤阵，就带上了我的印记，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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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墨香院中。
方嬷嬷扶着程菁从净室中出来，边走边说，“下午忠勇侯府的林管事亲自送了聘礼过来，老爷和柳姨娘点了头，换了庚帖，这改聘的事算是完成了，就等着三小姐及笄……”
“嗯，我知道了。”程菁穿着一身月白色睡袍，脸上未施脂粉，长发垂在脑后，“嬷嬷费心了，早些下去休息吧。”
“大小姐别难过，来日方长。”方嬷嬷扶着她到妆台前坐下，还是放心不下，“可要叫绿珠进来值夜？”
“嬷嬷放心，我如今身子好了，夜里也不用人服侍，多一个人反而睡不着。”程菁瞥见角落里一缕闪光，朝花袄婆子莞尔一笑，催着她出去了。
方嬷嬷刚刚退下，屋内的灯火便倏然一暗。
“搞什么鬼？不是让你们低调行事吗？”程菁坐在铜镜前面，透过铜镜看着身后那道光影，“长坤剑封印松动，是福是祸还不好说，一个个的就这么沉不住气！”
一个亮白色的老鼠站在角落里朝她不停作揖，“魅姬姐姐，我真没有害人，就是跟着那豫王府的小王爷，出入酒馆饭局，吃点好吃的而已。我跟着他几个月了都没事，谁知道……”
“几个月都没事，怎么忽然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