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小的倒霉，最近豫王府中忽然闹邪祟，有个怀了孕的姬妾变得疯疯癫癫的，府里的老人看了都说是招了邪，然后……这两日就请了天元寺的少卿大人来驱邪，”白老鼠眼泪汪汪、委屈巴巴地说着，“谁知那位少卿大人也不去豫王府查看，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小王爷抓入了天元寺，摆了个乾坤阵，我差点就被那阵法灭了元神，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哦？”程菁用染着蔻丹的手指拈起一块糕点，放到唇边嗅了嗅，吐了一口仙气，又将糕点丢给白老鼠，“那位少卿大人可是忠勇侯府的小侯爷谢迟？”
“是，是谢大人！”白老鼠欢快地捡了那沾了仙气的糕点吃，满嘴都是碎屑，“那位小侯爷命带煞气，姐姐将来看见他可得当心！”
“知道了。这段时间告诉大家低调行事，没事别出来瞎转悠。”程菁疲惫地摆了摆手，“你退下吧。”
“是，是！”白老鼠将地上的糕点碎末吃了个一干二净，就消失了踪影。
“谢迟……”少女对着铜镜，唇角微勾，转了转灵动的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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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礼部尚书程尚志家的花厅里却是人声嘈杂，气氛暖融。
“小王爷和少卿大人造访，怎么也不派下人提前通传一声？本官好备些酒菜……”程尚志捋着胡须，望着下边坐着的两个清雅俊美的晚辈，其中一个还是自己未来的女婿，越看越欢喜。
“是小王爷……他最近在给军中募集跌打损伤的药方，听闻府上的大小姐腿疾痊愈，说什么都要来拜访。”谢迟掂着茶盖，朝李子济使了个眼色。
“是……是我想来拜访大小姐。”李子济摸了摸鼻子，讪讪地道，“讨一张药方。”
“哈哈哈……恐怕要让小王爷失望了，”程尚志爽朗一笑，“菁儿她并没有什么神奇的方子，只说是梦见了观音菩萨，醒来这病就离奇好了。”
“竟有此事？”李子济面露惊奇，朝谢迟挤眉弄眼。
“世伯，大小姐久病初愈，就算不是有神药，也一定是见了祥瑞，”谢迟朝程尚志拱了拱手道，“不如……就让我们去拜访一下，也沾一沾那祥瑞。”
程尚志慷慨点头，“两位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过的。那就请两位在此等候，我招菁儿前来……”
“世伯，”谢迟看了一眼屋外纷飞的雪花，连忙阻止道，“天气寒冷，大小姐重伤才愈，不宜走动。何况，是我们来拜访她，怎么好意思劳她大驾？不如，就让我与小王爷去大小姐的院中看一看吧。”
“也好，也好。”程尚志不知他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平时一年也不来几回，一来就要见程菁，他将信将疑地招了个丫鬟过来，“桃林，你带小王爷和谢大人去墨香院看看吧。”
“是。”身穿粉衣的丫鬟福了一福，就朝谢迟和李子济道，“二位大人请随奴婢来。”
大雪初歇，庭院中荒草萋萋，积雪深厚，几棵疏疏落落的梅树，雪落枝头。
谢迟和李子济跟在丫鬟身后转过月亮门，走上游廊，忽觉此处风光与程府别处不同。
墨香院中荒草没膝，不像有人打理，可又不是完全荒芜，此处花树自然生长，仿佛都有自己的个性，别有一番意境。
谢迟望着院中景色，迟疑着问道，“你家大小姐的院子，怎么好像无人打理？”
“回谢大人，从前大夫人还在的时候时常过来，少爷也会过来教小姐习字，那时候是有人打理的。”桃林望了一眼草上积雪，叹了口气道，“后来夫人过世，少爷又外放江南道为官，墨香院才冷清了下来。大小姐又是个好说话的，说无需人剪草修枝，就变成如今这样了。”
“墨香院？这名儿好，你家小姐定是个知书达理的美人儿吧？”李子济笑问道。
谢迟蹙眉，拉了拉李子济的胳膊，“小王爷屋里都已姬妾成群，还惦记着美人儿？可别忘了正事。”
“阿迟，这程菁从前是与你有婚约，可如今你已改聘了她人，还不准我惦记吗？”李子济嗔怒一笑，轻佻地用折扇扇柄敲了一下谢迟的鼻子，“难不成程家小姐都归你一人所有？”
他可不管什么姬妾成群，自己身边的王妃之位还空着，程家也算是三品以上的世家，难得来一回，自然要相看相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迟无语，刚要解释，就见前边的游廊上有座亭子，亭中似有一团火在闪动。
走近些一看，原来那亭中摆着一个八角火炉，围栏上坐着一位身披火红大氅的少女。
少女衣裙鲜艳，与火炉中的火焰相互映照，在这白茫茫天地间如同岩浆一般炽热得摄人心魄。
“大小姐，”三人走到亭中，桃林向程菁福了一福，指着身后的二人道，“这两位是天元寺的谢少卿和豫王府的小王爷，他们说……想见见小姐。”
少女微微抬头，晶亮的眸中秋波流转，扫过两位俊美不可方物的男子，起身行了一礼道，“程菁见过谢大人、小王爷。”
谢迟眯眸端详着面前的少女，只见她明眸皓齿，面色红润，根本不像久病之人。
李子济也看花了眼，痴痴笑道，“大小姐，子济这厢有礼了。”
谢迟不屑地看了一眼口水都快要滴落下来的李子济，朝程菁问道，“大小姐这是在忙什么呢？”
程菁坐回围栏上，低头看着火炉上支着的铁丝网，又撒了一把酱料，“烤肉吃。”
“哦？”谢迟瞥见地上一个血淋淋的木桶，蹙眉问道，“羊肉？”
“不是，”程菁拿筷子从木桶中夹出一块生肉放到铁丝网上，顿时“滋啦”一声响伴着香味传来，“老鼠肉。”
“啊？老……老鼠肉？”李子济连忙躲到谢迟身后，指着那木桶，一手掩口做呕吐状，“那……那怎么能吃？”
谢迟沉着脸，没有作声，依旧观察着面前的少女。
她身上并没有妖气外溢，可是眉眼之间又极为美艳，眼角带笑，妖里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