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夏和无忧几乎是被赶出来的。 刚从许夫人的房间里出来,老嬷嬷那张满面怒容的脸便贴了上来,一边骂一边推搡着:“就知道你们两个是来捣乱的!滚出去!许府不欢迎你们!” 老人的叫声嘶哑难听,声声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就像是死守的秘密被人知道了那样,用无谓的歇斯底里换回最后的一丝尊严。 老嬷嬷在听闻丫鬟跑回来说这兽奴走丢了后,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赶紧唤人去找,结果没过多久,这兽奴自己回来了——她不知道这兽奴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什么。但是,绝对不能再让他们待在这了! 余夏被拉着手臂向前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摔倒之际,无忧挣开被下仆禁锢住的手,上前两步接住了她。 在慌乱之中,两人一瞬间对上了视线,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了然。 余夏悄悄点点头,扶着无忧站稳,回头看向怒目圆睁的老嬷嬷,冷静道:“抱歉,不知我这助手做了什么失礼的事?让老人家您如此动怒?” “……你自己问问他!” 老嬷嬷气得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一丝不苟的花白发髻都滑落几缕碎发下来。 “总之,还请二位速速离开!否则,许府养的这些侍卫可不是吃素的!” 许陆见嬷嬷生了这么大的气,深知自己可能搞砸了事情。疯狂朝余夏使眼色让她现在先行离去为好。 “……” 余夏垂眸,朝他们行了一礼,拉着无忧赶紧离开。 从许府出来以后,他们直接奔回了家。将所见所闻都与其他人分享出来。 “你是说……朱嬛的那个老相好已经死了?” 大叔又重复了一遍,托着下巴,眉头紧皱,满眼都是不解,“而他们把许珏的死讯瞒得这么紧,是为了什么?” “恐怕是有很多种原因吧。”余夏摇摇头,在为许夫人看诊的过程中,她亲眼见到了这个被逝子之痛折磨得面目全非的母亲,她躺在床上,面容发青发白,明明没有醒,嘴里却一直念叨着许珏的名字——说不同情是不可能的,她也认真地替许夫人检查了身体并开了些温养的药。 但真正造成她如此虚弱的原因,余夏一个外人是无法根治的。 “我想,许府应该也是清楚许珏要与朱嬛一起私奔的这件事的。” “是吗?怎么说?” “他们把许珏的死讯压得这么死,也没有举行丧葬仪式,有两个可能。一是许珏是死于意外,没有找到尸身,二是他死去的理由或许不那么光彩,认为散播出去,会有辱名声——他们家好像是开书院的,云鹤书院。” 余夏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当提到这个云鹤书院时,穆则远显然也听说过这个名字。 “我知道云鹤书院,在璟州以及附近这几个州里还挺有名的。是除了钧州学府之外最有名的一家书院了吧。” “是,所以许府瞒下许珏的死讯,我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性……许珏和朱嬛约定好要一起私奔的那一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也就是说,要搞清楚许珏到底是怎么死的……”大叔接下她的话作出了总结,“是这个意思吧?” “嗯。”她点点头。 “哈……”没有一点意外,大叔叹了口气,“所以我们现在不仅治病,还要顺便探案了。” 与大叔的态度全然不同,苍耳倒显得兴致盎然:“哈哈哈,不是挺有意思的嘛。” 穆则远又问道:“许家是只有许珏这一个儿子吗?” “不,还有一位叫做许陆的,但是,怎么说呢——”虽然余夏也不清楚他们家的那些弯弯绕绕,但就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来看的话,“许陆与许夫人不是很熟的感觉。” “这么说来,小夏你认识这位许陆吗?” 白翎的疑问顿时让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她身上,不知为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诶,我没说吗?”余夏嘿嘿一笑,眼睛眯得弯弯的,“其实我们今天能进到许府,都是多亏了他!其实是个挺亲切的人!” “原来是个‘亲切’的人啊……”白翎将亲切二字放在嘴边用力琢磨了下,笑得意味深长,“那无忧呢,你都发现了什么?” “……” 狼人少年被叫到名字,这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他知道白翎是在问他在许珏的院子里都发现了什么,但他却是摇摇头,声音闷闷的:“没有,屋里屋外都收拾得很干净,什么也没找到。” 其实也不是什么也没有,但余夏要他找的“有关朱嬛的东西”的确是一件也没有。 好像是被谁刻意抹去了所有痕迹一样。 就在余夏真觉得事情就要卡在这一步没有任何进展的时候,无忧又突然说道:“但是我在一个女人身上闻到他们两个人的气味。” 他们两人? 是指许珏和朱嬛吗? 余夏一下来精神了:“你能记住她的气味吗?!” … 第二天,余夏又带着无忧来到了东城区,只不过这次没有那么大摇大摆的,她戴上了面纱,无忧戴上了帽子,躲在距离许府不远不近的客栈里观察情况。 “无忧,有什么动静吗?” 余夏已经在这里蹲守了半个时辰了,声音不自觉压低。 她感觉他们两个像潜伏的卧底侦探,鬼鬼祟祟地窝在二楼露台边,冷风一吹,那小头发被吹得,就差标配的红豆包了。 “……” 无忧靠着栏杆仔细分辨从风中传来的声音和气味,突然眼神一凛,金眸死死盯着远处许府的大门:“那个女人要出来了。” 果不其然,顺着无忧的视线望过去,余夏看见那扇朱红色的大门被打开,从里面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