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着?”
“能为他作证的病人还未找到,也就没人把他放走。他那身子骨可真差,昨晚在牢里睡了一晚,今儿居然就感染了风寒,我去的时候听见他在咳嗽呢。”
“赶紧给人放走,对了,告诉他不准离开京城,官府随时找他。”
冯宇:“没问题。”
宋琅挥挥手,示意冯宇出去,把他的书房门带上。
随着关门声响起,黎书房恢复了安静,只有书桌上的蜡烛默默地闪烁着一星黄光。
宋琅中指心不在焉地敲击桌面,走神良久,心中若有若无的异样感始终挥之不去。
太顺了,他想。
从追查马车,到找到死者的香炉,再到以一个非常薄弱的逻辑链推出目前嫌疑人,这中间虽然已经过了两天三夜,但其实侦破过程还是太顺了,似乎有些细节很难说得过去。
一个假药贩子长期把毒药和治酒所伤真方集香丸混着卖,为什么偏偏就是这次卖的药里面含有十面缠?
十面缠是他自己搞到的,还是有人特意给他的?
宋琅思忖半晌后,鬼使神差地去大理寺的卷宗库里找到了王威盛当年在凉州犯案后留下的卷宗。
宋琅拿起尘封的卷宗翻看,一起早已尘埃落定的杀人案,在光线熹微的清晨缓缓展开,呈现在了他面前。
姚富,十六岁,凉州人,家中以务农为生。
姚富酷爱喝酒,而且常常喝过量。
一个夏日炎炎的中午,酒醒后的姚富走出家门,去田里和爹娘一起干活。
从他家去田里并不远,一刻钟就能走到。
但早该到田里的姚富却丝毫不见踪影。
当晚家人回家后发现他也不在家。
家人了解他的脾性,猜他可能又跑出去喝酒了。
可次日姚富还未回来,他的爹娘便去报了官。
当地官府很重视。
次日晚,衙役进行大量走访排查,在林子里找到了已没有呼吸的姚富。
后来根据调查,嫌疑人王威盛遇到去田里的姚富,与他攀谈。
王威盛得知姚富酷爱喝酒且伤了身体,便告诉他自己卖“治酒所伤丸”。
喝酒过量伤了身体的人,吃了这个药,便能恢复如初。
姚富心动了,他之前听说过这药,只不过当时只有京城的金太丞能配,而且还要看病人的具体情况。
京城离凉州那么远,而且金太丞药铺看诊买药价格都很昂贵,有那个钱,他干脆拿去买酒喝。
但王威盛却说这药可以免费给他,只不过药在马车里,得他跟上车去拿。
王威盛将姚富带到马车上后让他服下了“治酒所伤丸”。
没想到姚富服下那药后,竟立刻昏死了过去。
王威盛心中害怕,担心官府发现会来抓自己,于是将姚富匆匆丢在一个林子里。
没想到姚富竟然就这样死了。
这个案子被定性为过失杀人,王威盛却只被判了三年牢狱。
宋琅看着卷宗半天没反应过来——就这么判了?
王威盛给姚富吃的药真的是“治酒所伤丸”吗?姚富服下药后又为什么会立刻昏死过去?
这个案子竟然半个月就判了,而且杀人的王威盛竟然只坐了三年牢?
这份卷宗让宋琅觉得很不对劲。
他忍不住翻到最后看了眼主要审理官员和负责人签字——他的目光凝滞住了。
当年的主审官员,名字叫做梁倾。
掩藏在记忆深海中的庞大冰山终于浮现,那一瞬间,屡次出现在梦境中的身影终于向宋琅悄然回首。
只有这一次她不忙于和邓滢说话,也不再吝惜自己的关注。
窗外,太阳缓缓升起,勾勒出她英气俊美的轮廓,以及天生就十分粗、长又霸道的横刀眉。
她从虚空中目光低垂,对宋琅投来一个安静又清晰的注视。
“……”
宋琅的咽喉仿佛被水银堵住了,呼吸憋在胸腔里,连手都有点发抖。
宋琅恍惚走了出去。
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回到皇宫,进入只有皇帝才能进的御书房,搜出了当年大将军梁悯与他父皇的通信。
在一封梁悯写给他父皇的心上,有一行字引起了宋琅的注意:“小女梁倾——”
宋琅脑子里“噼啪”一声。
——梁倾竟然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