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世界里没有白昼,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在黑夜的道路上前行。但我不能被绝望束缚,我要在心中升起太阳。”——东野圭吾《幻夜》书封
乌江砚/文
2023.0709
……
九月末,已入秋,天气还是燥热。
卧室里窗帘放下,空调散着冷气,光线昏暗。
宋厌霜正躺在床上睡觉。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来电人:宋丽。
一双浅眸看清来电人的名字后,顿时暗了下去。
宋厌霜坐起来,把手机从被子上拿到耳边,按下接听。
她叫了声妈妈,紧接着,一道具有压迫感的声音传来:
“厌霜,到老家了吗?”
宋厌霜清冷地说:“嗯,到了。”
宋丽继续说:“到了就好。我刚和你姑妈说过了,李缄会辅导你功课的,没事多问问他,你们同一个学校,两家离得又不远。”
李缄就是宋厌霜姑妈的儿子。
她在云京一中读高三的哥哥。
宋厌霜皱眉:“同一个学校?”
她对和李缄同一个学校没有任何厌恶情绪,只是从小到大,宋丽对她的任何事情都是最后给她通知,压根没跟她商量过,也没问过她愿不愿意。
之前有许多次,她都试图反抗,不想妈妈干涉她的生活。
落得一个结果就是,关禁闭。
宋丽说:“对,我已经和云京一中的老师联系过了,你明天去找江桦老师,他是你班主任。”
“嗯。”
宋丽:“还有生活费,我给你打过去了,你爸的那份你自己问他......家里缺东西吗?”
宋厌霜刚整理房间时都看过了,没什么缺的,就回:
“不缺。”
......
这段通话以宋丽的一句“我还有工作,先挂了。”结束,共耗时六分钟。
宋厌霜想着,手机又嘟嘟嘟地,弹出多条消息。
点开微信,备注为“李海州”的联系人最先发来。
宋厌霜点进去。
她与李海州的联系不多,隔几天两三条。
最近的一条,
李海州向宋厌霜转账1000元。
李海州:霜霜,爸爸给你一个月的生活费,用完了再跟爸爸说。
李海州:昨天你突然说要回云京上学,爸爸这边工作忙,没时间陪你,你一个人在那边要注意着点,周围都是熟人,有事可以找他们帮忙。
宋厌霜收款,回:嗯,我会小心的。
如果说她妈妈是这个家庭中最严厉的,那她爸爸就是最不管她的。
她面无表情地退出聊天后,给关心她的好友依次回复消息。然后,又点开一个联系人,把电话拨了出去。
宋厌霜刚下飞机,到了君禾宜居就很困,倒头就睡,仿佛几天几夜都没睡过好觉。她来云京前那一阵子,的确是好久没睡饱了,尤其是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本想着多睡会,但刚七分饱时,便被吵醒,然后她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拉起窗帘,阳光斜射进着她的眸子,下意识地闭眼,缓和后,又睁开。
宋厌霜呆呆地望着窗外。
现在是下午六点,天气甚好,斜阳在天边尽头散出金光,晴云成群地慢移,楼下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还有小孩欢快玩闹的声音。
一切幸福美好。
可她却心烦。
……
宋厌霜起身到厨房去,从冰箱里一手拿瓶百事可乐,一手继续拿手机,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
半晌,电话终于被接。
宋厌霜刚想问干嘛呢,结果嘈杂的音乐声与男女呼喊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仿佛要把她的耳朵震穿。
宋厌霜有些无语,冷冷地出声:“李缄,你在哪呢?”
李缄那头玩得正嗨,吵得很,他跟身边人示意了一下,走出包厢,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接电话。
嘈杂的声音逐渐平静下来,最后消失。
李缄咬着烟到洗手间,缓缓地吐烟,才回宋厌霜:“KTV啊。”
李缄想到好笑的事情,跟着问她:“宋厌霜,你到云京来了?”
宋厌霜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扯开易拉罐,喝口可乐。
听他在笑,宋厌霜皱眉又问:“你笑什么呢?”
李缄的尾音慢慢扬起,说:“笑你呗。”
“……有病。”
烟雾缭绕,李缄穿着黑色短袖,倚在墙角,笑意更盛。
“不是哥们儿,你跟你爸妈说你来云京是向我求学来了,我怎么能不笑啊。”
一根抽完了,李缄索性咬着烟蒂,继续说,
“我记得你不是全能么?就算故意考不好,想逃离淮北,跑来云京,理由也得编个像样的啊。”
宋厌霜有理有据地反驳道:“怎么不像样了?李缄,你今年高三,我才高二,我妈又没商量地直接把我送进一中,让我跟你同校,那么妹妹向哥哥请教,不是应该的吗?”
李缄忍不住嘴她:“就装吧你。”
宋厌霜与李缄打小玩得好,谙熟他的本性。
虽然李缄私下混,但上学的时候他也听课,理科学得很好。
这两面派的性格,宋厌霜也是。
正如她的名字里带的“霜”字一样,她总会把自己完美地包装成一朵脆弱的霜花,供人欣赏,供人喜欢。
他们知己亦知彼,都会把表面功夫做得很好。
李缄找茬说:“你也只能向我请教理科。”
据他从徐叔叔那得知,这次宋厌霜考得比平时差得多,属于断崖式下跌。
宋厌霜说:“我也只有理科故意考得差,其他比平时的低一点。”
李缄扯扯嘴角:“你也挺会给自己控分的。”
宋厌霜坦然地接受:“谢谢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