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太阳顶在头顶,晒的人十分火辣,营帐中倒也还好,只是十分得闷,唐刿州从腰间掏出挂着的撒扇,递给尚云然;清雅纤细的撒扇上铺着薄薄一层金箔,烟秀玲珑与秾华富贵合为一体。
尚云然接过扇了扇风,清凉之感划过脸颊;顿时满血复活;唐刿州则是拿起剑打开剑鞘,露出了“阳荧”二字,兴许是闷的厉害,从用膳时段开始就从未说过一句。
“阳荧…乾晔…还蛮搭。”尚云然说完便埋头干饭,可突然意识到唐刿州从头至尾竟一句话也未说过,便又问道:“你为何不讲话?”
唐刿州默默将饭点吃尽,道:“食不言,寝不语。”说完便走出营帐站在外边看着什么,或是想着什么。
真时古板木纳!尚云然心中怒骂道;随即吃尽剩余饭点,便急匆匆跟上去道:“你在看什么?我也要看!”
只见远处一位身穿玄色暗花云纹对襟衣裳,下身穿着玄色暗花云纹曳撒,与唐刿州盖勉强一致,长相十分俏皮可爱,一路小跑着来了。
“哥!凌人送冰来啦!”说着还蹦蹦挥挥手,“哥,你旁边的是谁啊?”
“放肆!女娘子见谅,这位是尚将军之女,尚云然,也是圣上亲封的安平郡主,不得无理。”唐刿州板着脸说道着。
对方顿时严肃,行礼道:“属下为安乐亲王麾下校官,姓唐,名渡邟,唐刿州胞弟,血浓于水的那种!”
尚云然顿现尴尬,只得说:“不合适不合适!安平郡主这可是高称了,可唤我尚云然。”
此话一出,唐渡邟面容舒展露出笑颜,大手拍在尚云然肩膀之上道:“好!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不端架子的!我唐渡邟认你这个兄弟!”说罢便出手以拳掌行礼;尚云然也非常喜欢这种性子,便也回礼道:“好!兄弟!”
唐刿州一个脑瓜崩敲在唐渡邟头上道:“别不三不四,松松散散,还不去叫人取冰,非要等冰化了才成吗!”
唐渡邟揉揉脑袋朝尚云然眨眨眼,随后翻了个白眼给唐刿州就跑,尚云然见了摸着肚皮打滚笑,被唐刿州拎起来带去练剑。
树叶互相敲打出沙沙声,剑的碰撞声响彻校场,不久尚云然便在这烈日当空之下累趴了;躺在地上气喘吁吁道:“说好的先让我韬光养晦呢?我不行了,真不行了!”说罢摆摆手便一动不动,装死。
唐刿州看着地上的尚云然便也想着休息一会儿,跟着躺下道:“在战场上可并无韬光养晦可言,士兵会等你号令,可敌军并无,要真杀来了,你可怎么办?”
“别问!我现在不想动脑子,累死了!这东西需要慢慢来不是飞速增长!”尚云然说完静默了一阵,又道:“你为何上战场当兵卒?”
唐刿州先是思考了一阵道:“保家卫国与一些私人恩怨,也是,当个文官也挺好,不用与死人打交道,上战场是见血的事,而文官咬文嚼字也有俸禄拿。”
尚云然顿了顿问道:“武将是拿命挣俸禄,文官还百般抵赖驳回,时不时还要参一本,告的个谋反的罪名;还有!你方便细说恩怨嘛?”
还是挡不住吃瓜的心,尚云然又八卦起来。
“其实说来我也早已释怀了,可若是她与我无交集,肯定能长命百岁,可我还是做错了,她还是万剑穿心…。”
她是万人簇拥下死去的,可并不是诚服,而是反叛。
“那天天色并不好,众位将士自然也就病恹恹的,粮库起火,敌军偷袭,大家都没打起精神,意外太突然,我与她率领三千军卒,冲锋陷阵,敌军的矛枪划过她的面庞,她并未停歇,一刀一剑…”唐刿州说着面庞上落下泪水。
尚云然看了连忙坐起身来,忙不顾安慰道:“诶诶诶!别哭!大哥!你是我大哥!你别哭啊!我的错!不说了。”用着袖子擦着他的泪水道:“是哪位故人害得你如此伤心?情人?兄姐?”
“是阿姐!”唐刿州突然喊道,生怕尚云然误会什么,“阿姐自由对我很好,可唐府自古以来都是从文不从武,我与阿姐说道这些事,她才决心要打破这条规矩,因为她是长姐自当做表率,我与阿姐便双双从武。”唐刿州坐起来手不自觉的搭在尚云然的双手上。
等反应过来时两人便已红了脸,“那那那个到点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别伤心别难过要快乐!我走了!”尚云然飞奔出校场上了马车。
车里尚云然的手像是被烈火灼烧,发烫的厉害,冷不丁塞进了冰盆里,冻的通红又放在脸上一顿摩擦,这才缓过劲来。
马车很快便到了府邸,尚云然缓缓走下,见家母站在门前,一脸担忧,便招招手,一路小跑,问道:“家母何故担忧?”
家母抓住尚云然的手,带着他一步步朝里走去,边走边道:“家母今日问圣上,可圣上表情怪异,似乎是有人在威逼利诱。”
“为何这般?”尚云然想不明白,她是皇帝,还有谁能威胁的了她?可若是这般想来,最可能的便是一品文官嫡亲子,皇宫中的六宫之主,苏祀,如同名字一般,祭祀,据尚云然这几天的校场相处下来,打听了不少八卦。
据说这皇后很是喜欢邪魔外道,总想着长生不老,从某古书记载道:“活人死,死人祀,万火焚身命自生。”意思就是:把活人杀了就变成死人了、在把死人放进焚炼炉,自己就可以生出多年寿命。
真是无聊至极,可这皇帝偏偏就爱这种封建迷信,尚云然想了想问道:“家母如何说?”
两人走进堂屋,坐在主位上,婢子端上两杯热茶,家母喝着道:“予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然然如今竟想入朝为官,陛下曾给予机会,可然然年纪小不懂事竟出口婉拒,如今能否让她还了您的愿!"”
而纱帘后的皇帝将毛笔放下,动作极为生硬,道:“曾给予,如今怕是让她吃点苦头罢,朝廷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进的,让她从虾兵蟹将做起罢,退下,朕乏了。”可说完一系列话后,她并未走出纱帘,而是直直坐着,尚媛风不管违抗,到底走了,走出不远便传来东西破碎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