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凌晨,天光乍亮,伴随着氤氲白雾,透进柴门。
松明已灭,屋子里漆灰朦胧,刚才一开门,吹来白瀑之上的清风和染了露水的晨雾,还有,那扑面而来的草木香。
“你的衣服…”我摸了摸他的外衣,如他的手一样冰凉。
“无妨。”他抚过刚才我摸过的肩膀,仿佛对这等轻露习以为常。
我把圆屋的柴门关好,以免他着凉,然后从麻布包里掏出超级燧石摩擦点燃,让他捧在手里取暖。
这对燧石,像鹅卵玉一样圆润纯白,他第一次见,竟有些好奇,旋即就认出了它们的属性。
他抿嘴一笑,说:“这个挺像你。”
“像我?”我不解。
“冰清玉洁,却能温暖照人。”他答,淡蓝色的火光照出了他眼里的清澈、温柔。
别人多语我轻高苛刻,而我,愿得一人心,看破我脆弱的外壳,透过自保的伪装,触摸到内心的灵魂。
“燧石火焰渺小,不足以温暖照人,要不,请公子单把潮衣脱下吧。”我提出了一个小小的但务实的建议。可是话一出口,便觉得哪里不对,我在说什么?我赶忙回避他的注视。
“嗯。”他顿了一下,轻笑一声答应。他把燧石火焰放在了壁挂灯台上,然后开始解黑色的束腰。
“我帮你去晾上。”我接过带有流苏玉饰的腰带,走到柴堆墙,把它铺展在干柴上,觉心口儿咚咚,不敢再回身。
我借助微弱的火焰,认真端详那束带上精美的玉珩,上面雕刻着镂空的藤蔓和葫芦,一只两只三只…胖乎乎的十分可爱。
……
屋子里只有织物摩擦的声音。
他走过来,把上衣也晾在干柴上。他用手细致的铺展好衣物的边角,一丝不苟的习性使然,又似乎是在思考和拖延。
我很自然地给他挪位置,转身之际,却被他从背后抱住。
我的后背发烫,他前胸的热量源源不断地传递来,和刚才的冰凉完全不同。我惊叹于他的火力之大,他即使不脱潮衣,一会儿也能用自己的体温焐干吧。
我贪恋地汲取他的温暖,像一只淋过雨的猫儿找到了躲避的屋檐:抬头看,丝连的雨珠晶灿,倒影着前尘记忆的细节;不经意间转头,觑见墙角的娇花盛开。
转个身,闭上眼,自然舒服地靠在他胸前。这是第二次拥抱,有和第一次完全不同的意义。没有大蛇,就只有他和我,想到这里,我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灼。”
他的大手托起我的下巴,抿了一下薄唇,嗓子里发出低低的轻唤,无需我回应,他愈加拥紧我。
我看见他泛红的胸上,挂着一块红绳穿着的青白玉佩,也是葫芦的形状。
……
在那柔色双目旖旎出另一番春色之前,我叫住了他:“公子单,是否会后悔?”
他认真地看向我,答道:“不会。”紧接着,又问我:“灼可会后悔?”
我总是在不自信的时候,期待此刻,幻想被爱。此刻来临了,却又胆怯了,既使这样,也要推着自己前行,因为前面不是深渊,为什么要对太阳说不?
“亦不会。”我鼓起勇气,坚定地答。
话音落,环着我的人变成了潮水,压抑着汹涌的能量,足以淹没我。
如果头顶有月亮,一定是满月吧。
那里的风景,如云梦谷的秀峰,虽不甚魁梧雄壮,但结实有力,在这漆灰靛蓝的光影里,反射着诱人的光泽。
……
“痒。”
我捂着额头,忍不住格格笑出声来,只因刚才上面落了他的吻。
“那换一个地方。”
“也痒。”
“红了。”
“奥。”
我用双手护住脸颊和脖子,凡是被贴近过的地方,都像过敏一般红红的、痒痒的。
极度的开心,身体会变得极度的敏感,手摸到的地方,皮肤痒痒的;眼看到的地方,心痒痒的。此刻和他在一起,心满意足,无关情渔,或者说情渔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宣泄,就是止不住的笑。
像个不谙世事的傻子。
“那这里呢?”他问,并不甘心。
“除了这握着的手,其他地方都不能碰了。”
我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或许还有嘴角的口水。下一秒,又担心自己在他眼里的表现,会不会真的被他当成傻子?我哭笑不得。
他拿我没办法,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和下巴,面色羞赧,似乎在找致我过敏的原因——胡须。
“那,休息吧。”他说,似乎找到了幕后元凶。
……
躺在干草床上,我看他闭上了眼睛,我也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偷窥帅哥的念头又让我睁开了眼睛,却发现他也在看我!于是我又是一阵傻笑,真的止不住啊。
他无奈,也不睡了,陪着我一起笑。期待一场夫妇之事,却以两个人的傻笑收场,这是我没想到的。
……
彼此都安静下来之后,他对我说:
“那个枸骨叶,伤身,不要再吃了。”
“没关系。”我说。
“行宫之事不会再有人知道了…你万一有了,就说是我的。”他看着我,深情又坚定,他在为我着想。
“不会有的。”我回他。感动之余,理智还在,我是万不可做这种糊涂事的。
……
“林鸮来了!”
山谷响起熟悉的鸟鸣,周单迅速起身,打开门奔了出去。我也起来,带上他的衣服跟了出去。
山峰上盘旋着几只白羽蓑衣人面鸮。周单眼神锐利如斯,口中吹出回应的哨声。我在一边不便打扰,直到鸮飞走了,才去为他披上衣服。
“你刚才是在接收林鸮的讯号吗?”我问。
“然。”他回,迅速穿好了衣服。
“怎样才能和林鸮沟通?”我感好奇。
“须学会鸮声鸮语。”他说。
“那你可不可以教我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