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鸮语?”我眨着祈盼的双眼,无比真诚地问他,显然认为他的身体里住着令人尊敬的师者灵魂。
他看着我,突然变得眼波潋滟,竟然用大手揉起了我的头发!宠溺一笑,说:“你须嫁予我,才能学鸮声鸮语。”
我们只不过一起小憩过,他怎么像变了一个人?我气恼,推开他的手,捋顺了头发,脱口而出一个词:“油腻!”
“何来油腻?方才你不是看过,我身上可有半点油腻?”他笑着反问我,脸上的表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胆,那个多看我一眼都会脸红的纯情大男孩去哪了?
“油腻,是指油腔滑调,举止轻浮。”他是古人,不会晓得油腻的引申义,我挡着他无畏的注视,没好气地解释道。
“我如何油腔滑调、举止轻浮了?”他诧异,我不理,他才又认真地解说:“鸮声鸮语不传外人,只有宗室子弟和周之重臣,以及他们的正妻才可学习。”
看来他是明白我为何气恼的,不可教,拒绝就是,非要撩拨于我?
“既如此,那我不学了。”我回,气话。
……
“怎么又不学了?刚才还求知若渴,此刻又言放弃…”他的语气紧张,问的话带双关。
我没有再接话,想起了鹿苑…仿佛一瞬间经历了人生的悲喜。我这颗心,敏感脆弱,经不起戏谑玩笑,只觉落寞。
“怎么又不说话了?”他问我,抓住我臂膀,真的着急了。
我的心情如林鸮的白羽一片,从高空沉到谷底,不想说话。他没有什么错,朝气活泼,只怪我和他太过不同,我苛刻了。
“你心里在想别人,你在想商王受?”他突然问。
我惊诧,直觉告诉我他在故意激我。
我努力辨别出他眼神,有故作淡定之下的紧张焦虑,或许还有一些不自信。
在一般的女子眼里,公子单和商王受,是万万不可能放在一起比较的,论身份地位、财富权力、手段阅历、甚至相貌气质…所有男人们重视的东西,小邦的公子要远远逊色于大国的王。
可我不是一般的女子。
“我没有。”我回他,我笃定他是相信我的,所以不多做解释。
“你是他派来的?”他又问。
“这才是你长期以来的疑问吧?公子单,你听好了,我和商王受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人生的前二十四年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人,既使轮回百世,我也不会遇见他!他的名字只是故纸堆里没有温度的汉字而已。”我回他,感觉到眼睛里的潮湿。
“那,你究竟是谁?”他继续追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遇见一群奇怪的人,爱上一个奇怪的人,还要被他各种嫌弃和怀疑…”我抛却理性,向他吼出来的,顺便也想问天,到底怎么了。
太阳透过山间缝隙照进了谷底,落在我身上,清晨的白雾散去,凄凉的心竟然也感到一丝暖意。人生还是要向前看的,往有太阳的地方走,不是吗?我抹了抹脸颊,潮湿的不是雾气,是即将晒干的眼泪。我奋力甩开他的手臂,想跑进屋内,收拾自己的行李,就此分手!
他估计被我的决绝吓住了,反应过来又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感觉到他手心里的冷汗。我想了很久,他的迷糊一点儿也不比我少,在他眼里,我才是那个奇怪的人吧。
“到底怎么了?”他反反复复问我。
“我害怕…”
“怕什么?”
“我怕…不被善待。”
我的心又柔软了,与其思考那些毫无逻辑的问题,不如关注我们当下的关系。
他定定地看我,那眼神里泛滥出怜悯和心疼,而后一把拉我入怀,拥紧,强烈的心跳给了我无言的安慰…
“不要再问我那些奇怪的问题了,好吗?因为我无法回答。”我觉虚弱,不能思考,唯此请求。
“好,好…单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