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钊忙道:“走,咱们去把苓苓接回家!”老父叶山落寞地坐在一侧,似乎再也站不起来一般。
“暂时还不能让叶姑娘回府。”魏约薄唇轻启,不见悲喜的眸子,映照着满室灯火。
叶山立时站起身,激动道:“王爷,您什么意思?”
李太医瞅着气氛不太好,娓娓道来:“叶姑娘此时身子太弱,况且她人还未苏醒,实在不宜挪动位置……”
叶府三人面色稍霁。
几人一齐走入阳明院,穿堂风簌簌地吹响。
阳明院后院是一排翠竹,凤尾森森,夜色之下如同躲进了一只鬼魅。
程氏垂泪坐在床榻边,见苓苓脸色苍白,忍不住抽泣起来。叶山一声不吭地站在远处,不敢近看。
饶是平日里常跟妹妹斗嘴的叶钊,见到苓苓如此模样,都垂着头,红了眼眶,他忽道:“那群刽子手在哪里?我要去杀了他们!”
魏约瞥了一眼叶钊,声音冷冷道:“叶公子若是有力气使不完,不如去军中效力,也好过,在这里喊打喊杀!”
这话,把叶钊说得一愣,呆呆地看向魏约。
魏约按住心底的烦躁,轻声说:“乱党是杀不完的。”
叶府一家人在苓苓睡榻前不知呆坐了多久,才三步两回头地走出阳明院。
临走前,叶山轻轻拱手作揖,一向胆小怕事的程氏在魏约面前站定,踌躇道:“听说,这院子是王爷的寝屋?”
“在叶姑娘大好之前,我都会宿在书房。夫人请放心。”魏约答道。
程氏颔首,“那我明日再来看苓苓。”
等叶府人都走了,魏约踏着破碎的夜色,走进阳明院倚靠在门框边,看床榻上苓苓苍白的脸。
之前几次与苓苓的碰面,她都是生龙活虎的,没有似今夜这般,安静而虚弱。
寒凉的月光洒进寝屋,蒙上了一层霜一般。
也许是这月色令人沉醉,苓苓的脸在这月光中莹白而透亮,他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抚了抚她额头前被细汗粘湿的碎发。
触手微凉而细腻。
正要转身离去时,却见不知什么时候,这姑娘的手攥紧了他的衣袖。
他用力也没将她的手指扳开。
魏约叹了口气,唤来墨云。
墨云瞪大了双眼,极力忽视苓苓手心里捏着的衣袖,“王爷有何吩?”
他正思忖着如何从病人手心里将肃王解救出来,却听魏约淡淡道:“给我搬来一个绣凳,我今夜就在此看折子吧。”
墨云目不斜视地备好靠近床榻的海棠绣凳,又端来放着一摞折子的托盘,在床头多加了一盏油灯。
魏约坐下仔细翻阅着折子,时不时圈红批阅。
等将所有折子都披红后,他舒展了上身,垂眸一看,衣袖依旧被苓苓紧紧攥入手心。
他连一步都走不开。
平日里,披完所有折子他会到后院的竹林里闲逛几圈,或是练练古剑,或是悬笔写字,如今他却被一个小丫头困在了床榻边。
偏偏,这个小姑娘,还是替庄夫人挡了一刀的救命恩人。
魏约无奈地按压着眉心,似乎这样能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