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潜吃的很少,又很快,南芝手上半碗饭还没扒完,他已经站起身。
京城来的那几个人,尤其是易公公,一看他站起来,就火速放下碗,跟在他身后,随时随地等候差遣。
南芝默默又夹了块炸酥肉,前世的她没机会,今生的她没有钱,现在白吃白喝真好。
懿王走了,带着浩浩荡荡的府兵,都走了,就留他的副手段双星和两个看起来身份也不低的带刀侍卫与他们同坐。
“哎呀,可累死我了。”老虎一走,猴子直接翘起双脚,看呆了众人。
“吃啊,吃啊,这么多,都是我们的。”他说话的同时也不忘往嘴里塞东西,发出的声音含糊不清,隐约听到是在说就今天这顿丰盛,以后就没了,懿王是个抠搜货之类的。
几人:??
“可是他给我们涨年俸?”李二叔试探性问。
“是啊。”南芝也点头,别人都只是涨了二两,她可不是,她免去试用期,直接涨了七两。于情于理,她先站在了东方潜那边,替他辩驳道:“一来就涨年俸,王爷这不挺大方的。”
咽下一口肉,段双星看着他们的眼神略带同情,他家王爷就是精于攻心,懂得初印象的重要性。他当年也是这样,被感动的一塌糊涂,结果……生活越过越拮据。
再看这两桌饭菜……
“易公公请的,他一月的工钱,大伙放开吃。”
“咳咳咳!”因为太过于幸灾乐祸,他反倒被呛的一直咳。
段双星是最后一个放下筷子的,看向众人,还不忘重重打了个饱嗝,“也幸好王爷不在,不然这个月工钱又得被扣不少。”
听他抱怨,新来的这顶头上司,人甚是龟毛,自己可以随地就睡,旁人站相歪一点都得扣银钱。
南芝很是怀疑他话中的旁人只有他自己。
这儿除了师爷跟他们三还有话要说,也没其他人什么事了,南芝看着桌上还剩半碟的炸酥肉,借口说要送给充当狱卒的那两个打打牙祭,进了趟牢房。
沈修明已经不在了,这让她又放心的同时又有些不安。
她看了眼马有金,那家伙已经睡着,脖子上的金链子,听说是去抓拿他的府兵嫌他本身就重,特意扯下的。此时他正不客气将呼噜打的震天响。
回来的路上,南芝又特意绕到沈县令卧房,也没有。
奇了怪了,明明该有三个亡魂,此时却啥都见不着。
……
因为不同道路,南芝他们与二叔他们分开,又要回去她们的贫民窟了。
路上南芝掰了掰手指,然后才绝望地仰头望天,就是涨工钱了,短时间也还是搬不出大通巷子。
“唉。”她叹气。
今晚月色很亮,将街道照的敞亮,李叔走在前面,他步伐迈的很大,一步能有南芝两步多,他速度不快,南芝能轻松跟上。
没有回头,听到这声叹息,他问:“累了?”
“累了累了。”心累!
“那你明天回学馆去,我陪你去跟老先生道个歉…”
“不!不回。”对于这方面,她一直很犟的,“我那是吃撑了累的,回学馆哪有这好事。”
二人吵闹着,很快也走到了巷子口。南芝看到巷口蹲了一个陌生老人,虽穿的普通棉麻袍子,但是衣衫光整,没一处补丁,不像他们这块的老人。此时老人正蹲在地上,手指在杂石地面上不知涂画些什么。
她问李叔:“叔,这个人有点面生啊。”
“哪个啊?”李大头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到有人在外。
南芝又瞅了眼,这才发现月光透过他佝偻的身体,没在地面留下任何影子。
“啊,我好像眼花了。”
她赶忙找了借口搪塞过去。
“果然是吃太饱了。”她说。
夜里,躺床上反复睡不着的南芝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没有黑气就是没有危险!
她过去的时候那老人还是蹲在原地,怪不得南芝看不到他写的什么,他也没法在地板上留下痕迹。
“老人家。”南芝小声问候。
老头缓慢地抬-起-头,鸡皮鹤发,看起来已年过花甲。老人的眼神很是浑浊,看向南芝的时候也不带一点亮光,他蠕动双唇缓慢开口:“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她老实回答,“您在写什么呀?”
听她说不认识,老人好像走失去了主心骨,背脊再次佝偻,“不认识啊,都不认识我……”
“不认识我……”
他口中一直念叨着,手指也没停歇,在路面上划动,像是在写什么字?
“老人家,您为什么会在这儿?”她又问。
老人没回答她,只是自顾自地在地面涂画。
南芝凑到他旁边,学着他的样子,也在地面照着他的动作涂画。
一丨丿……学着他画了一遍,南芝写出了个李字。
“老人家,您姓李?”她问。
“李……?”他又缓慢抬头,用浑浊的眼珠子看了会儿南芝,随即又回到低头自言自语的模样。
“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那您的故人姓李?他叫什么?”
“她叫什么?”老人手指顿住,口中低吟,“她叫什么呢…”
“她叫……”
“她叫什么?”
老人开始痛苦地捶打自己的脑袋,他痛苦挣-扎的样子还是吓了南芝一跳。
“她叫什么?”
“我忘了,都忘了……”
“忘了…找不到她了……”
“没有名字,不能投胎……没有…什么都不记得……”
南芝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他这种自虐行为。亡魂的手很凉,触感若有似无,这感觉很新奇,让她暂时忘了阴阳之隔。
“你……”像是这时候才看到南芝,老人抬头努力与她对视,口中念叨,“好像…你好像她……你叫什么?”
“我叫李南芝,巧了,老人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