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江惊鹊跟着侍女进里屋,看见坐在桌前的镇南王妃,福身行礼道。
镇南王妃秦依依见是江惊鹊,僵硬地扯出个笑来,眼神看着她有些复杂。
桌上摆着几道菜,秦依依交握在一起的手心出了汗,说:“姜姜下午睡了觉,现在一定饿了吧?坐下来跟母妃一起吃点?”
江惊鹊没动,笑着拒绝:“母妃这儿的素斋我吃不习惯。母妃有什么事还是尽快说吧。”
被拒绝了之后秦依依面色有几分不好看,只好切入正题:“我听说,姜姜救了个人,最近还和他同进同出?”
“嗯。母妃觉得有问题吗?”她行踪从没瞒着过,秦依依知道并不奇怪。
“你还未出阁……到底是姑娘家……”秦依依结结巴巴地说,有些难以启齿地继续,“行为……别太过界。”
江惊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故作单纯地问:“过界?是指什么?还请母妃赐教。”
这次谈话最终不欢而散。
起码江惊鹊是这么认为的。
秦依依没有说出什么是过界,苦笑着转移了话题,江惊鹊却没有听下去的心情,找了理由离开了院子。
秦依依开不开心江惊鹊不知道,反正她有点不开心。
江惊鹊十多岁的时候,老镇南王去世,秦依依忽地开始关心她,只是那个时候的江惊鹊已经在江谚留给她的人的辅佐下慢慢接手府里的事情,她也没在乎秦依依这点迟来的关心。
她恨她母亲吗?
江惊鹊不恨。
她只是对自己的母亲没有爱。
非要说恨,她恨的也是江屹。
绿雪是个少言寡语的姑娘,默默跟着自家小姐走了一路,心有余力不足。
江惊鹊在庭院里漫无目的走着,夏夜里透着几丝凉意,绿雪张了几次嘴:“小姐,您身子受不得凉,回去吧。”
月挂中天,江惊鹊点了点头,说嗯,“让碧螺把最近的账本拿进房里。”
绿雪无奈应是,心里已经开始准备驱寒安神的方子了。
江家家业大,江谚给江惊鹊留的人都是数一数二的人才,江惊鹊自己也很有想法,所以这几年产业在江惊鹊手上反而越做越大。
江惊鹊下午休息过,又被她母妃弄得心里不太通畅,晚上看账本就看得久了些,导致上午她起身的时候眼底乌青一片。
白雪一般的皮肤上乌青很明显,碧螺正棘手要怎么遮,江惊鹊摇了摇头,说没事,“浅浅遮一些,遮不掉算了。”
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长裙,慢慢靠近镜子端详自己的脸。
病美人感更甚。
还有柔软和脆弱。
江惊鹊轻“啧”一声。
*
江惊鹊踏进院内,抬眸见穿着白衣的少年正在练剑,剑式间可见劲瘦有力的腰,长发高扎,似是游刃有余,眉目间皆是恣意。
她停下,目光锁定院子里张扬的少年,看得认真。
木剑翻飞,剑式凌厉,带起簌簌风声,柳亭淮收势,剑尖指向院门口,他慢悠悠掀眸,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
柳亭淮嘴角一弯,笑着挽了个剑花把剑收好,跟江惊鹊打招呼:“江姑娘。”
江惊鹊也笑,扫视过他滚动的喉结和背着剑的腰,眨眼:“沾衣,你还在养伤,这样剧烈的运动可以吗?”
“这算什么。”柳亭淮摇头,高马尾随之摇晃,扫过那颗黑色的小痣,大大咧咧说。
“碧螺。”碧螺应声后把药递给江惊鹊,江惊鹊把药在柳亭淮眼前晃了晃,“我来给你上药。”
柳亭淮摸了摸鼻子,说:“要不算了吧。”
“不行哦。”江惊鹊笑得眉眼弯弯,说的话却不容拒绝。
柳亭淮拗不过她。
这个院子的房间跟江惊鹊的构造不同,略小一些,但摆设不多,所以显得空了些。衣物都是江惊鹊给柳亭淮置办的,他自己什么都没有。
柳亭淮心里有点别扭,但是一想江惊鹊姑娘家都没扭扭捏捏,他也不大好说什么。
进了房间他就盘坐在床尾,开始磨磨蹭蹭地解衣服。
江惊鹊不客气地坐到床头,也不催,就笑吟吟看着他。
气氛莫名有些奇怪。
柳亭淮解了外衣,只余一件白色里衣,他扭身背对着江惊鹊,把衣服解开,一大片脊背暴露在空气里。
江惊鹊睫毛微颤,看着少年背上那道伤口沉默了片刻。
伤口比她救他那天已经好了太多了,现在结了痂,斜挂在白皙的背上,像一条蜈蚣。
柳亭淮的身体也如江惊鹊所想,穿衣服看着瘦,其实身上该有的肌肉都有。
她伸出手,指尖碰到棕黑色的痂。
江惊鹊骤然听见少年问:“是不是很丑?”
她下意识摇头,反应过来柳亭淮背对着她看不见,开口说:“有点。”
“一看你就没好好抹药。”
柳亭淮有些悻悻地闭了嘴,努力去适应背上江惊鹊微凉的指尖。
大概是因为早上练过剑,他的伤口现在发烫得厉害。
江惊鹊离他坐近了些,干脆褪了鞋,跪坐在床上,把药打开放在一旁,手指蘸了些,从他颈侧开始涂抹。
她身子微支,涂得细致。
柳亭淮觉得有点不太好受。
他自己涂和平乐涂都很快,哪儿会有这种又痒又烫又麻的感觉。
他干脆闭了眼,强迫自己去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江惊鹊余光里少年耳后根红了一片。
她扯了扯嘴角,坏心思地往涂抹的地方吹了吹。
酥麻感从那片扩散到其他地方,清新的药味和清冷的香气逸到他鼻尖,柳亭淮咬牙:“姜姜,你别吹。”
“啊,我想这样会不会扩散得快一些。”
“……你快点抹,有点冷。”
江惊鹊抬眸看了眼窗外挂着的烈阳,没有拆穿他的“有点冷”,抿唇说:“好吧。”
江惊鹊涂完,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