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逢时推窗眺望,一轮满月悬空,月辉下的单州城刹那陷入沉寂,街上已是空无一人。
肃杀冷清。
柳明月心里寒了一片:“怎么回事?这才刚到戌时。”
秦盼盼敛容道:“是南灵楼的钟声。我们几人快马加鞭,就怕赶不上这钟声。若现在还找不到住处在街上游荡,被姜家发现,免不了一场血战。”
柳明月突然急道:“柳郡王出去赴宴了,还未回来……他是去见州尹凌遇的,总不会出事吧?”
“那可说不好。凌遇跟姜家可不对付。”秦逢时冷冷道。
催命钟声一声又一声,笼罩了满城。
柳明月忧心忡忡:“这怎么办?单州竟如此危险。”
“没事儿,最多被打一顿,关上几天。”秦逢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秦盼盼斜他一眼。
柳明月望着窗外的黑暗和寂静:“这儿每夜都这样吗?如此压抑。”
“不,单州平常的宵禁是亥时。今日的钟声特别早。”秦逢时桃花眼一眯,“二月十七。今天就是玉神女姜蔚的二十八岁生辰日。”
钟声止歇,余音卷着一股悲凉,由风送到挨家挨户。
柳明月如临大敌:“什么意思?今夜会发生什么?”
秦盼盼眉间藏有一抹愁色:“每一任玉神女都会在二十八岁的二月十七日仙逝,并将神魄传给命定的下一任神女。今夜,姜蔚将独自坐拥她的南灵楼,就此长眠。”秦盼盼的目光拉远,望着视线尽头那高耸漆黑的南灵楼,叹道,“明日一早,在全州百姓的注目下,姜氏所有女童会一一上台,对着玄鸟神玉验血,为单州找到下一任神女。午时,姜蔚已仙逝的遗体会由下一任神女点一把火,烧了。这便是历代玉神女的涅槃。”
南灵楼恰在此时燃起了灯火。它原本森然的轮廓转瞬变得温暖,圣洁。
紧跟着,南灵楼的周围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光点迅速蔓延开去。像灯火辉煌的长河倾泻千里。
盛大,震撼。
是单州城千家万户一齐点亮了门前的长明灯。
灯火辉煌中,所有的单州子民都跪朝南灵楼,闭目祈祷,为他们的神女,为这座城。
“如果,玉神女的神力,是假的呢?”柳明月幽幽开口。
秦盼盼目光一黯:“我只能希望,她是真的。”
柳明月沉默了一会儿,忽看向秦逢时,调侃道:“神捕大人一驾到,怎么连玉神女也要仙逝哦。”
秦逢时:“……”这也怪我?
柳寅一夜未归。
柳明月彻夜未眠。
次日一早,云想和侍卫陈武先回来了。云想说,她来拿郡王的换洗衣物。昨夜宴饮结束得很迟,柳郡王又喝醉了,便留宿在凌遇的府上。
柳明月喝着豆浆,淡淡地点头。
云想又是神秘一笑:“毕竟,昨夜那种日子,我也回不来啊。”
柳明月垂着眼,腹诽:真不想搭理这种话说一半故作神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