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唾弃。
恐怕就算是看丧尸都不会出现这样的眼神吧，面对丧尸的时候好歹还有一些恐惧的。
茵芜在脑海里重复了一遍伊娃刚才的话，“如果你能接受大家对你的冷眼”……原来是来自每个人的冷眼。
她的阅历摆在那里，心态平稳得很，面对一众冷眼也能完全无视，身板挺正、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但是云图就不一样了。
相比较茵芜来说，云图年纪轻，阅历浅，还有过不怎么美好的回忆，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
他对自身的要求很高，旁人的评价和声音会动摇他的心态，对自己产生怀疑从而自我否定。
茵芜是自然也能理解这一点。
好不容易来到分配给两人的宿舍跟前，看着云图一脸的难受，茵芜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表示鼓励。
她说：“你做得很好，人类的崛起指日可待。”
一旁拿着钥匙正给他们开锁的工作人员奇怪地瞄她一眼，随后狠狠翻了个白眼。
云图笑不出来。
这才哪到哪，现在是凌晨，大多数人都在睡觉，等到白天基地里的人会更多，而这些人全都知道他的名字。
“……去睡觉吧，晚安。”
两人走进相邻的两间卧室。
茵芜打开卧室里的灯，看清里面的布置。
一张铁板床，一床褥子，一床被子。床边一套狭窄的铁质桌椅，椅子后面就是卫生间的门，直对马桶。东西倒还算干净，但看得出来有些年头。
铁质的桌椅和床有着不同程度的锈迹，在这样的年代却也能算得稀有物资，看来零号基地确实是幸存者资源最丰富的地方。
毕竟人类生产随着丧尸爆发停摆了，宿舍能维持独立卫浴已经很不容易。
茵芜住过比这更糟糕的地方，甚至是露宿街头，所以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环境。她拉开桌子的抽屉，随着“吱呀”的声音，出现一套衣服。
上衣、裤子、内裤，男女统一，经过多次洗涤后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
不出意料的话，恐怕还是从死者身上扒下来的，只是经过简单的消毒而已。
合上抽屉，茵芜躺上床。
很久没有在床上躺过了，竟然还有一种新鲜感。
她不需要睡眠，夜间喜欢给自己安排一些奇特的娱乐活动。
眼睛一闭一睁，视线便可以穿过墙壁，观察邻居的一举一动。
云图走进卧室、点开灯以后就心情很差了，他在研究所的住宿环境远远比这里要好，或者说他这辈子还没住过椅子后面就是马桶的房间。
这跟监狱有什么区别？监狱里的单人间甚至还更宽敞呢！
……话虽这么说，云图也明白自己不该在这种境况下抱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开抽屉检查个人用品。
然而，当看到裤子上一块没有洗干净的丧尸血斑时，云图彻底绷不住了。
他一头倒在床上，脸深深地埋进床褥里，整个人一动不动。
茵芜看不见他有没有哭，估计是哭了。
过了很久，云图从床上坐起来，虽然整个人看上去麻木极了，但眼眶没有红，也没有泪水。
居然没哭吗？小看他了。
云图死气沉沉地开始打开箱子清点里面的东西。
在这期间，他回忆着刚才工作人员告诉他的话。他们同意给他安排实验室，还说如果缺少什么可以提。
他也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别是跟别人挤在一起研究就行。
……其实是很天真的想法。这种末世条件下的实验室，怎么可能会有单独的？
云图带着深深的愁怨叹息一声，将自己抛进被子里。他没有脱衣服，也无所谓身上是不是脏，不管不顾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