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致叫不到人。
有点玩脱了,她懊恼一瞬,摸出手机,颤抖着要叫辆网约车。
突然肩头一暖,一件极具分量的西装外套盖了下来,将她牢牢护在了下一阵晚风拂过之外。
衣致下意识攥住西装胸前的翻领,瞥见其上针脚细密考究的白鹤刺绣。
“怎么了?”头顶熟悉的声线,连带着若有若无的白玉兰香,一同压下。
她抬头,唐鹤之站在她身后,风将他一丝不苟的额发吹得微乱,影子被路灯拖得极长。
撤下名利场,他多了些细微的放松,道旁银顶迈巴赫亮着前灯,将她苍白狼狈的面庞照亮。
衣致觉得丢面子,长久刻在骨子里的骄傲令她下意识要站起来。
西装顺着动作,向下滑了一滑,唐鹤之瞧见那只捂着腹部的手。
“不舒服?”他再问。
低沉的,冷淡的声音,像是出于礼貌的关照问句,而非真心实意的忧虑。
“没有,”衣致撑着膝盖直起身子,“感谢唐sir的西装。”
说着,她就要扯下来还他。
奈何西装刚刚离身,一阵凉风就吹过来,掌心下的胃突突痉挛,令衣致难以抑制皱起两道细眉。
她觉得好失态,像小女孩似的把头偏转一旁,指尖倔强拎着那件西装,对着唐鹤之。
手中一轻,那件西装被他接了回去。
衣致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转身想要离开。
可下一秒,西装便又将她整个人罩住,唐鹤之并未触碰她,手掌极节制在她肩头覆了覆,让西装更服帖搭在那方冰凉的肌肤上。
“上车吧,我送你。”他道。
衣致瞧了眼手机,离她最近的司机,也有四千米左右的距离。
“要不要紧?我们可以先去医院。”唐鹤之已经打开了副驾的车门。
他抬臂为衣致遮住车门顶部,顾及到她穿着曳地长裙,另一只手整理好她的裙摆。
“不要紧,老毛病。”衣致闷声道。
唐鹤之也上了车,两人距离一下子被无限拉近。
封闭的环境中,感官敏感放大,衣致抱胸遮着胃部,身体微微蜷缩起来,侧头靠在离车门近的那侧玻璃。
恰好能瞧见前车灯中,堪称落魄的自己。
“住哪里?”唐鹤之并未多问,他好像不关心她口中的“旧疾”,只是客套一句。
“新丰小区,”怕他不知道,衣致添上句,“缘来面馆对面。”
这时候提起两人唯一有私下交际的场所,衣致腹部又突突一跳。
“你喝酒开车?”衣致突然问。
声音出口,虚弱带着颤抖,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还未等唐鹤之回话,她又即刻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自答道:“对了,你没有喝酒。”
全程以茶代酒,以他如今的地位,不必将就别人。
车中陷入了寂静,又开始落雨了,细密雨丝打在车窗上,朦胧了飞驰而过的街景。
唐鹤之出身高门,随行用住都是顶级,车中并没有车载香水恼人的腻香,洁净冷淡的味道令衣致紧皱的眉头松开几许,连翻涌的胃部都觉得没那么难受。
她不明白唐鹤之的意思。
明明都说了,她听得那么真切,他说,他们本就没有任何感情。
衣致出神地想,那他从路边停车,捡起她,又算什么呢?
她想起在巴黎,她勤工俭学打夜班,大多工作地点又在周边混乱的城区,难免遇到过骚扰与威胁。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淡然吩咐管家停车,为她赶跑那些欲行不轨的外国人。
她满身狼狈,衣衫不整,优美漂亮的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湿漉漉去看那辆天价的轿车。
即便车窗半掩,她也认出他。
积石如玉,会弁如星,贵气绝然。
“谢谢您,”她小声道,“我叫衣致,是... ...是您的学生。”
而且是一对一的直系徒弟,开学三个月才终于见到了导师。
就在这种狼藉场合。
车中人似乎愣了一下,端详这张哭花了的华国面庞,良久才道:“抱歉,家中有些私事,耽误了几月你的学业。”
他让她上车,用一张昂贵低调的毛毯裹起她衣不蔽体的身子。
“以后不会了。”他道。
是了,伦敦公学浸染出的涵养,又生来是含章可贞的骨格,衣致晒然一笑。
他会施以援手,是因为优越的教养与风骨,从来与爱无关。
。
车子驶在楼下时,已经午夜。
老小区最高只有六层,一楼离单元门很近,衣致怕惊扰老人,极轻地合门。
她冲唐鹤之道谢,正要转身离开。
“请稍等。”
衣致陡然顿住脚步,凌晨的寒露将她的嗓音也沁得冷。
“唐导,怎么了?”
“你转过身来。”身后的声音沉雅,掺着细微的疲惫。
也是,他忙碌一整天不得闲,大赛直播的开幕式,赛后宴会的应酬,哪一样都是要他费心费力的。
还开了那么远的车,夜半送她回来。
衣致回身,看着他隐匿于夜色中的半边侧脸。
她主动走近,车中顶灯自动亮起,她瞧见他的面容,依旧是高贵卓然的,只是领结松开,透出丝松弛的落拓。
他朝她招招手,寡淡乏味地问她。
“胃是怎么回事?”
衣致与他就隔着一扇降落的车窗。
却犹如分割开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衣致伶牙巧嘴哑了炮,不知该如何作回复给他。
她就是这样奇怪的一个人,平日里一心想着呛他,攒足了劲让他不痛快。可此时唐鹤之流露出一点点对她的好和在意,她就又不忍心让他难过。
那些刺人的话哽在喉口,半点舍不得吐出来。
“没事,不是什么大碍。”她最终冷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