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不管纳兰钰说什么全都应下。看着到了用膳时辰,扶着她去了偏厅。
远远看见一人立在桌边,一身浅粉衣裙,极简单的头饰,偶然偏头瞧见他们,立刻上前接过母亲。
穆卓然笑盈盈望向安国公:“父亲,今日有您最爱的川峬鱼,可要多用些。”
穆宏多少年没有见女儿这般对自己笑,大汉子手脚无措——硬邦邦坐下,硬邦邦接母女两人抛来的话头,硬邦邦给女儿夹了一筷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甜菜丝。
到了一顿午膳快用完,穆卓然关切问道:“父亲是不是太劳累,感觉精神不济。”
自家夫君,几十年夫妻,纳兰钰一眼便能看穿,道:“哪里是太劳累,这是见了你兴奋地不会说话,本来嘴皮子就笨。”
纳兰钰继续说道:“他上一次这般,还是第一次带兵时。身后就跟了三四百小兵,像得了全天下。”
穆宏立刻正色道:“女儿可不就是我的半边天。”
说罢,一家三口都笑了起来,安国公的脸都涨红几分。以至于没人注意到,穆卓然盘里,夹杂在很多肉骨鱼刺中的一小堆甜菜丝。
临分开,安国公夫人说了明日笄礼的事,又将柯锦叫到身旁,一再吩咐照看好大姑娘的身体和心情,有任何问题直接进主院寻她。安国公去正厅见客,穆卓然一路将母亲送回主院,转身去了花园石桌呆坐。
柯锦为她斟了茶,想起主母的话,主动说道:“姑娘在想什么?”
穆卓然:……闭嘴,嗯?
穆卓然绞拧着手帕,目光从放空回神,落回面前最近的一处海棠花上,面色微红道:“为明日的典礼感到紧张。”
柯锦一副了然的神色:“明日的一应流程,主母已经亲自核对过。再加上大内官员操办,姑娘可以放放心心地受礼。只是难免累些,起早睡晚。今日还是早些歇下。”
穆卓然点了头,算是应下。话头一转,问到:“天家有几子?”
柯锦一愣:“只有二子,太子和怀王殿下。姑娘不记得了吗,您和怀王殿下自小同窗,方才主君便是去见怀王。”
从前的事,穆卓然一个笔画都不愿想起。宅子里面一关就是九年,怀王得是个什么模样的天仙,她才会眼巴巴、心揪揪去往脑子里记。
柯锦还在说:“那时奴婢还未来府上,这些事是听英婆婆说的。姑娘和怀王殿下差点订下娃娃亲,后来不知怎么,这门亲事便罢了。我们姑娘这么好,当然要嫁一个心爱的,皇家可没有好处。”
纳兰英是安国公夫人的陪嫁,在安国公府一路护着自家小姐,后院里内外上下手掌不少事情。
见自家姑娘不反对,柯锦的表达欲更加旺盛:“而且,依着姑娘的身份,太子妃都配得上。但那太子未娶正妻,先纳侧房,平日还眠花宿柳,姑娘嫁过去定要受委屈,到还不如嫁给怀王。就是怀王早晚要去封地,要是和汴京离得太远,姑娘一定很想主君和主母。呜,也不合适。”
穆卓然深感好笑。这小女孩谈起自己婚事像干活一般熟练,不知从哪学来的。目光随便游走间,一双黑靴闯入视线中。
穆卓然:……
穆卓然:“我,哎呀别说了。”头往自己怀中一扎,干脆趴到石桌上,无语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