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个家是个极乖的孩子,大人布置的任何任务她都能完美圆满完成。
她的伶俐乖巧让这个家的每个成员喜欢。
按照习俗,这里的年夜饭就是除夕下午刚刚包好的饺子,皮薄馅多,肉质鲜香。一般家里过年都是包肉馅的饺子,但是奶奶因为体质原因,自小吃素,林月因为以前吃肉伤了胃,便从那时开始嫌弃起肉来,所以过年也和奶奶一样吃素饺子。除夕晚上约摸六七点的样子,老人先把各供牌的蜡烛、香火和贡品准备好了,然后开始煮素饺子、肉饺子。
饺子煮熟了,马上让柳会权点上鞭炮,然后老人和艳儿娘就给供牌供奉的每处神仙供上一碗热腾腾的鲜饺,乞求神仙们能在来年保佑家里一切都顺顺当当。小月就这样跟在老人后面,每到要给神仙们上香的时候,老人总会把林月叫到身边,整理一下她的衣服,意味深长地对她说,“好孩子,来,和阿婆一起磕头,来年就能保平平安安的。”
林月很听话,每次都会恭顺得学着阿婆的样子上香、磕头、祈祷,诚然是个虔诚的小信徒。
没有月亮的夜晚本是漆黑一片,只有散落的几颗星,像眨着好奇的眼睛望着人间。除夕夜因为炮竹的映照,让夜空看起来不那么暗黑,反而在炮竹飞升的时刻闪亮如昼。这是一个充满浓郁年味足够让人开心温暖一辈子的春节。
年夜饭过后,一家人都早早准备要休息了,为着明天能够精神抖擞地起一个新年的大早。“丫头,快来睡觉。”老人对还在看春节晚会的林月说。林月平时都是与老人一起睡觉,老人每天都按时督促她睡觉,在这一点上老人从不惯她,孩子只有每天有充分的睡眠,才长出健康的身体。丫头恋恋不舍地望着那台小电视机,和正在床上趴在枕头上着看节目的叔叔。
“阿婆让你睡觉呢,快去睡吧。”柳会权眯着眼睛笑着对小月说。
小月嘟着嘴跟着婆婆去了外间。丫头心大的很,脱了衣服,一骨碌转身,就呼呼得睡着了。
半夜了,小月被外面的炮竹声吵醒了,感觉屋里的灯光还亮着,照得她眼睛疼。揉揉了惺忪的眼睛,看到阿婆正在灯下缝补一件孩子的棉衣,那是小月第二天要穿的新衣服。小月的妈妈拿来的时候,衣服上面就已经破了几个洞,在这么冷的冬天,孩子怎么能穿得出去啊!
“阿婆,你怎么还不睡啊?”小月趴在枕头上,困得眼睛都没睁开。
“婆婆给你补一下衣服,明天穿上就不冷了,好孩子,你先睡吧。”老人把针在斑白的鬓角处磨了磨,继续逢起来。
小月鼻子发出嗯的一声,趴在老人的胳膊下面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梦里,小月看到一个形容、穿着极为飘逸的男子,不,更像是神灵或魂魄,他侧身坐在一束光里,长发垂腰,眉目低垂,眼神深邃,双手抚琴,琴声像天外来音般幽幽飘入小月的耳朵。
林月再次被屋外响彻天空的炮声吵醒,睁开惺忪的眼睛,看见阿婆已经整理好了一早的新衣,正要躺下休息。林月一骨碌滚到阿婆身边,抱住阿婆,撒娇地说:“阿婆......我刚才梦到一个神仙,还有一张琴。”阿婆磨了摸她的额头,将她的被子掖了掖,若有所思,说:“又说癔症话了,快睡吧,一会天就亮了。”林月抱着阿婆的胳膊,闭上眼就睡着了......
大年初一,所有这里的人们都是寅时晨起,走街拜年。鞭炮声声辞旧岁,烛影重重迎新朝。忙完了除习,这个年大约也就过去了一半,大年初一便只剩下空闲坐下聊天吃东西。
走街过罢,大人们自一边无趣地磕瓜子闲聊。孩子们便在街巷里放些零碎的小炮。
听说南街李海家的母狗刚生下一只小狗,韩禹亭便从那里抱了来给月儿玩,两个孩子都是极其喜欢狗的人,商量着要给狗仔起名字。一边玩小炮的孩子们,不一会便把抱狗的林月团团围住,争先恐后,要摸一摸它光滑柔软的毛发。孩子多是比林月稍大几岁的,有两个和月儿同岁的。其中一个五岁的男孩名为罗伟,是月儿家北面的邻居,平时总是与韩禹亭一处玩耍。还有一个姑娘与林月同岁,名罗玉芬,是罗伟同家族的堂妹。还有一个甚是调皮的小家伙名李海。李海对狗却没有多大的心思,只顾乍呼呼地点炮仗玩,“砰砰”的声音续而不绝。大约孩子们对狗总是没有太多耐心,只玩了一会便散开了去,只剩林月还把它抱在怀里喃喃自语。李海手里拿出一个小炮说,“我们吓吓小狗,看它叫不叫!”说完便用一截香点着小炮,直接朝狗的方向扔去。孩子们正玩得开心,谁也没想到乱扔炮仗的后果。
“别扔!”韩禹亭一时非常焦急地大声喊道,只是时间已经不容得任何人制止,小炮已经飞了出去。韩禹亭一个健步跑过去,只听得小炮“蹦!”的声音伴随着孩子四散逃去时“啊!”的叫声,韩禹亭的手背上涌流出鲜红的血,一滴一滴滴在还有些许土飞扬的地面上。
孩子们一下子失了神,李海见状先是一愣,后来直接“哇哇”大哭起来,月儿慌忙放下小狗,喊“亭哥哥!”罗伟平时对韩禹亭家比较熟悉,赶忙跑回去喊大人们......
被罗伟叫过去的韩禹亭父亲,赶忙过来用布简单包住了伤口止住了血,便让韩禹亮叫了医生来包扎...
“是李海扔的炮仗!”
“李海扔给狗的炮仗!”
“不是,是韩禹亭跑过去的才碰到炮仗的!”
“要不是韩禹亭跑过,林月肯定会碰着的!”
......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乱作一团,生怕韩禹亭的爸爸会训斥他们,纷纷辨明摆脱自己的责任。李海怕大人骂,早就一溜烟跑回去了。
“没事爸,是我不小心,你别骂他们。”韩禹亭脸色微白,难掩神情中的些许痛苦,声音低沉地安慰父亲。
“伯伯,哥哥是为了救我才......”林月说。
韩禹亭的父亲听到这个,满目对儿子的担忧中多了一份笑意,看了看满脸懊丧的林月说“小小年纪,你还知道是他‘救’你啊!”
韩禹亭听了,也忍不住抿嘴笑了。
“臭小子!你还笑得出来......”父亲轻声嗔怪了韩禹亭一句,小心的用纱布包住了流血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