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吗???
于是当奚云胡顶着“打架妆”到达建章宫时,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富顺公公,也是在愣了几秒之后,才快步走到她的步辇前行礼:“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您可算来了!”
奚云胡抬指示意他快些起身,语气淡淡地问:“陛下还不愿让人近身吗?”
“其实陛下已经翻窗……”富顺公公面露难色,“通过后门离开建章宫,召见各位大人去补上今日取消的早朝了。”
奚云胡:“?”
她抬眸看了一眼已沉入天边的太阳,默默心疼了几秒前朝那几位老骨头,而后往建章宫门内瞟了一眼,那里隐约还能听到哭声传来。
“那步婕妤她们知道这件事情吗?”不等福顺回答,她肯定地说,“肯定不知道,不然她们哭给谁看啊。”
呸,不想应付后宫妃嫔,就把烂摊子扔给她处理的缩头乌龟!
奚云胡翻了个白眼,本想也找个理由甩手走人,却听见福顺公公道:“她们知道……但是不信。”
福顺公公长叹一口气,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狗皇帝苏醒后,曾将自己关在寝殿内闭门不出,是以福顺公公才忧心忡忡地找去了承光宫,想要让奚云胡出面劝说一二,但这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前的事情了。
就在福顺公公焦急地等待奚云胡到来时,狗皇帝突然从寝殿里走了出来,好言相劝让嫔妃们先各回各宫,谁知她们却哭着一拥而上,试图对龙体不敬(福顺公公是这么说的),吓得狗皇帝“碰”地一声阖上殿门。
如此反复几遍之后,步婕妤她们反而怀疑陛下在寝殿里藏娇,一定要让狗皇帝把那莫须有的“妹妹”,带出来让她们瞧瞧,不然她们就待在这里不走了。
于是狗皇帝见时间越来越晚,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晚朝”怕是都要被他错过了,这才想起了翻窗离宫这个办法。
“陛下临走之前,还让人给娘娘们安排茶水吃食,说她们是去是留就随她们,只要不闹出人命就好,陛下真是个善良的人。”福顺公公满是心疼地说。
奚云胡却听得嘴角抽搐,心道他对妃嫔避如蛇蝎也就罢了,之前百世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可他怎么连命令嫔妃听命于他都不会啊?
他这一世该不会是傻的吧?!
当奚云胡在心里编排狗皇帝时,正主蔺墨澈正端坐在龙椅上,一边听着大臣们的汇报、讨论,一边留心记忆着他们的身份与长相,忙得不可开交。
“禀陛下。”说话的人气度非凡,正是宰相魏光峥,他不紧不慢地道,“国丧未过,恰逢雨季汛期,各地旱涝不均、灾报未停,原定于本月举行的春闱,臣等建议于秋后举行,随后的殿试也可提前举行。”
“有理。”蔺墨澈很快就适应了严肃的氛围,思考片刻后道,“国丧事发突然,国子监应派专人去统计一下,是否已有学子入京都备考,此行舟车劳顿,花销不是一笔小数目,况且若是回乡遇见灾情,恐生性命之忧,若是有学子有意愿留在京都小住的,就都……”
蔺墨澈顿了顿,想起自己任务的内容,遂暗自叹了口气道:“经由国子监专人核实过后,家境困难者,可由户部出面拨发补贴,缓解他们在建安的开销之苦。”
蔺墨澈话音刚落,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一步三喘地跪地谢恩:“国子监祭酒黄冈,替天下学子叩谢隆恩。”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这边谢恩的黄冈还未起身,那边户部尚书尤谦,就苦着一张脸上前。
行礼过后,他忙不迭地开口:“陛下,老臣……”
还未说完,蔺墨澈就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朕知晓尤大人忧虑之事,只是此事朕另有打算,现下朕登基不久,多有不懂之处,凡事也需要时间摸索前行,还望诸位大人多帮帮朕。”
这番话于帝王来说,姿态放得是相当的低,但是蔺墨澈暂且还未意识到这一点,他只觉得自己本就应该虚心求教,之后才好提出麻烦别人的事情,却不承想自己的一番话,使得在场大人们跪倒一大片。
“臣惶恐,臣等定当竭尽所能!”
像是排练过千百次一样,数十人节奏统一的行礼、说话,那场面可谓相当震撼。
当然也有一人是例外,只见他看起来而立有余,并未身着得体的官服,而是穿着石清的墨藤纹云锦袍,头戴七珠亲王冠,单手背于身后,把玩着手中的已被磨平棱角的核桃。
虽长得格外富态,算不上世俗意义上俊朗,但端的却是一派清风朗月的气度。
蔺墨澈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他身上,准确地来说是他头顶的名字上:司马怀。
亲王……他的兄长或是长辈吗?
还未等他想好,如何能够不显山不露水地套出身份,就见司马怀敷衍着行了个礼:“臣既身为长辈,承蒙陛下唤一声皇叔,臣定然会好好教导您,否则有违先帝嘱托。”
大臣们神色各异,却无人敢指责司马怀不敬之言,唯有魏光峥直言不讳道:“宁亲王这话所言极是,为臣者就该以天子为尊,以社稷为重,臣等定当殚精竭虑,为陛下分忧。”
蔺墨澈心想,他曾在司马烨的背景说明中看到,说是先帝年轻时子嗣艰难,曾迫于压力将与他年岁相差了一个辈分的幼弟,接进宫中教养长大。
朝堂内外都默认司马怀为下一任帝王,谁知先帝晚年却意外得子,欣喜若狂的先帝即刻赐予司马怀封地,安抚似的封了个亲王。
他杀母留子,将司马烨亲自养在身边,悉心教养长大,择一平民女子为后,杜绝了一切他想得到的“他人乱政”的可能性,力排众议将他扶上皇位,用来自帝王的私心与执拗,确保了皇权得以落入“正统”。
可人心岂为强权可控?
况且站在司马怀的角度,他才是那颗可怜的弃子,又怎么会甘心俯首称臣?
没有对错,难评黑白,立场不同罢了。作为旁观者的蔺墨澈如是想到。
然他继位已成定局,就万万不能放任司马怀的异心,否则若酿成大错,乱的只会是安稳山河,苦的只会是黎民百姓,他们可没有义务为皇家恩怨、为他的恻隐之心买单。
蔺墨澈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