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也必须答应,到时我会搬出侯府。不过你一人始终是他血脉,我会给他留最后一份体面,保住他的侯爵,也不至于让你们有所损失,”说着一笑,极为嘲讽,“刚才你们说我逼死他?等兄长的旨意下来了,你们看他会不会冒死抗旨!” 他要真去自缢,她会高看他 几分, 可江羡显然是个没骨气的人。 可惜她耳根子软, 竟真信了他这些年的甜言蜜语,以为他会安分守已。 江麟见母亲心意已决,长叹口气:“也罢,您若实在与父亲过不到一块,儿子也不想勉强,”她都搬出舅父了,能奈何?他的前途始终要靠母亲的,“儿子会劝劝父亲,让父亲放手。” 江岷尚有几分天真:“娘搬走了还会回来吗?” “不会,但你跟麟儿随时可来娘那里住。” 江岷又要说什么,江麟阻拦他道:“就这样吧,多说无益,我们做儿子的,只望母亲父亲都能过得自在。” 长子到底大了,已经会权衡利弊,宝成公主摆摆手:“行了,下去吧,我歇息会儿。” 兄弟俩躬身离去。 ……………… 陆景灼正坐在侧间翻阅农书。 东凌在旁伺候,一边盘算自己的小心思。 要不要快点道个歉呢? 太子殿下太能藏住事,他不指名道姓点出自己的错,不代表他不会记着。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他早前在宫里见惯那些太监,前日还耀武扬威,后日就被拖去杖责,要么死了,要么残了,总是结局凄惨。 东凌借着倒茶的机会,又打量陆景灼一眼。 主子刚刚把才翻过去的一页纸又翻了回来,显然心思不在上面。 东凌更慌了。 应该不只是虫子的问题吧? 应该是因为跟太子妃吵架,所以主子才会如此。 他放下茶壶,两只手搅在一起。 不行,还是先认错吧。 东凌“噗通”一声跪下来。 声音极其清脆,陆景灼睨他一眼。 东凌道:“奴婢不该碰那只虫子,请殿下恕罪!” “……” 他好像没有开口怪责过他吧? 陆景灼淡淡道:“起来。” “奴婢不起,殿下不恕罪,奴婢一直长跪不起。”东凌用额头抵着地砖。 陆景灼扬眉:“你觉得这是罪?罪在何处?” “罪在奴婢不该听从太子妃,奴婢是殿下您的随从,您没发话,奴婢不该擅自动手……哪怕是只虫子,奴婢也该先等殿下下令!” 东凌嫌少犯错,今日是因为楚音没带宫女,他才如此,但也不过是赶只虫子,竟怕成这样。 难道自己表现的如此明显? 他一阵沉默。 东凌的心跳得“砰砰”响,不知太子在想什么。 但愿不会真的惩罚他。 陆景灼忽地问:“你只是因为擅自出手才觉有罪?” “这……”东凌不太敢说,吞吞吐吐道,“也不全是,是,是因为太子妃她……您是太子妃的夫君,该当由您……总之,奴婢有罪!” “……” 他听出来了,确实东凌觉得他想亲手弄走那条虫子。 可当时只是瞬间的念头,竟就这么泄露了。 他真的……有那么想吗? 陆景灼捏了捏眉心:“起来吧,我不怪你,但下不为例。” “殿下宽厚,奴婢铭记在心。”东凌起身,退到一边。 茶水渐渐凉了,香气也淡下去。 陆景灼想起楚音昨日的话。 她是会变来变去,可变得敢要他注意分寸,那还是头一回。 之前变得最厉害的一次是从文殊寺回来,他认为楚音是被他训斥了,所以不再撒娇,但这次…… 难不成是生气? 这个词语有点陌生。 他并未见过楚音生气。 为什么生气呢? 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他才端起茶水喝。 它已然凉透。 卧房里,楚音正吩咐连翘跟忍冬找一件素雅的裙衫,好让她穿着像普通人家的夫人。 她想出去看看南阳县的街市,穿得太过华贵会引人注目, 忍冬一边找一边问:“太子妃可是同殿下一起去?” “殿下应该没空。” 忍冬吃惊:“您要一个人出去?” “有何不可?” 在宫里她要守规矩,不能随意出宫,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委屈。 有失必有得。 可她现处南阳县,能出去玩,为何不去?再说,她也不是不带暗卫。 忍冬皱了皱眉,退一步道:“那您总要跟殿下说一声吧?” “当然。”她不会不问一下就走,还得征求陆景灼的同意呢。 也不知他会不会不准…… 楚音命连翘给她梳个简单的单螺,再插只雕花白玉簪。 打扮好之后,楚音便打算去侧厅。 岂料刚跨出门,竟瞧见陆景灼迎面而来,她怔了怔,福一福身道:“妾身见过殿下。” 早上不是这样的装束,陆景灼打量她:“为何换了裙衫?” 不止如此,发髻也变了。 青衣白裙,粉面朱唇,像十七八岁的姑娘。 楚音回答:“妾身想去街上走一走,正要来找殿下呢。” 她并未绷着脸,不像生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