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枝雪小心翼翼的走进书房,凑到段知珩身边继续磨墨,低着头,一时未言语。
砚台中的墨汁一不留神就水加多了,待段知珩毛笔落在纸上,墨痕被稀释成灰色后才发觉。
萧枝雪一惊,啪嗒,墨块掉入砚台里,萧枝雪手心也沾上了许多墨迹。
“我…知珩哥哥对不起。”萧枝雪低下头,懊恼地看着桌子上的砚台,她又搞砸了一件事,怎么什么也做不好。
段知珩眉头下压,放下笔,修长如青竹般的大掌拽过她的手,拿了旁边的白帕擦拭,一下下,萧枝雪白嫩的手心一点点被擦干净。
她忐忑不安,不敢像往常般缠在他身上撒娇。
“都已经是太子妃了,为何还这般毛毛躁躁,你这性子真该好好磨磨,往后由侧妃好好帮扶你,不可再贪玩。”段知珩嗓音听不出息怒,甚至责怪的意味也不甚明显,偏偏萧枝雪却认为段知珩对她很不满。
赶紧道:“我知道了,我肯定会好好表现的。”
“知珩哥哥,今晚未央宫做了你爱吃的酥饼。”萧枝雪略带讨好的说,其中意味非常明显。
“知道了。”段知珩没有明确答复。
萧枝雪失落一瞬,又很快恢复。
太子成婚后一个月,不少世族打起了往东宫塞自家亲族或亲女为良娣、良媛的心思,朝中议事时或明或暗的对着太子示好。
御书房
“今年的流民比以往还要多,地方官怎么当的。”宣德帝看完手中的折子,脸色阴沉,气的把折子甩到了下首段知珩的身前。
段知珩捡起地上的折子,打开扫了一眼。
“流民愈发多,究其根本吃不饱饭,这不仅仅是赋税问题,还有土地分配不均。”段知珩沉声分析。
虽说前些年,百姓人人自给自足,但是因着经济愈来发达,人口也逐渐增长,大祁有意抬高了商人地位,却导致一部分人贫富差距拉大,一部分地主包揽了土地,平民百姓分到的地却越来越少,粮食产量不够,就交不了税,交了税却不够吃饭。
造成了流民逐渐增长。
朝中分裂成了革新派和保守派,以太子为首的为改革派,以淮王为首的保守派,还有一部分中立派。
萧氏为中立派,周氏却为保守派。
一干人在朝堂上吵的天翻地覆,脸红脖子粗,甚至有的老臣撸起袖子就干架。
宣德帝脸色黑的跟墨汁一样。
啪的一声折子飞掷下去:“吵够了没,当这是坊市?此事容后再议。”
一干朝臣只得悻悻而退。
皇后那厢早已得到了风声,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涉及家族欣荣,她无法坐视不管。
“兄长,你既明知陛下的心思,为何要反其道而行?”周皇后不解问。
周仲维冷哼一声:“妇人之仁,若是改革,首当其冲动的就是拿世族开刀,朝中世族不乏百年授封,岂不是百年底蕴毁于一旦。”
周皇后闻言一急,前有陛下与太子都偏向革新派,后有家族利益让她选择,两边为难。
“小妹,珩儿羽翼未丰,淮王一派早已得世族助力,若是此时实行这个法子,对他登大统绝无好处。”
周皇后捏着眉心烦躁:“我知道了,我会劝他的。”
周仲维满意点点头,行礼出了宫。
周芸汐有些担忧的问:“姑母,此事该怎么办?”
周皇后绕着手腕上的佛珠:“你我为周氏子女一天,就当为周氏前途谋划,你平日里多多注意太子。”
周芸汐称是:“萧氏那边?”
“萧靖轩是个聪明的,还在观望,兰陵萧氏更是江南大族,若不是萧枝雪入了东宫,他们早已名正言顺站在淮王那边。”
“希望太子能理解本宫和兄长的苦心。”
这边在担忧家族,萧枝雪那边却是一派岁月静好,冬雪未消,忙着收集梅花上的雪水烧开了煮茶喝。
以前萧闲总是唠叨,冬天红梅枝头的初雪,用来煮茶最为醇香。
“娘娘,把这个暖耳带上,瞧耳朵都冻红了。”小梨拿着兔毛制成的毛茸茸的暖耳给萧枝雪带上。
她本就生的玉雪姝丽,腊月天里冻的双颊微红,毛茸茸的暖耳衬得她的脸愈发的小巧。
此刻萧枝雪穿着红色大氅拿着一个小匙箸轻轻的往壶里拨着雪,旁边还有几个侍女一同拨。
“嘶,真冷啊!”她往僵硬的手指上呵了口气,双脚在雪地里跺了跺。
今日段知珩休沐,传了声儿一会儿来未央宫用午膳,萧枝雪赶忙利索又积极的起床,又是收集雪水,又是烘干梅花。
艳红的梅花被摘下来放到了篮子里,花园茫茫雪色中,萧枝雪身着红衣与红梅想照应,浓烈似火,是天地中唯一一抹亮色。
收集好的雪水架在炭火小炉子上,煮沸,周围摆了几颗栗子、红薯、红枣、龙眼、青橘和糯米糍粑,均是是上次回门萧靖轩给她带的。
龙眼被烤熟后爆开,汁水四溅,飘出一股甜嫩的香气,萧枝雪咽了咽口水,把龙眼剥好,放入另外的小铜壶中,加入红枣、桃胶、雪梨、饴糖、莲子炖煮。
饴糖也是萧靖轩专门给她包了好大一包,还叮嘱小梨看着她不准多吃,小心蛀牙。
太子妃怎么可以蛀牙呢。
小炉子上的红薯外皮逐渐变焦,散发着阵阵甜蜜的香气,萧枝雪漫不经心的拨着红薯,在炭火噼里啪啦的过程中翘首以盼。
“来了,殿下来了。”小梨出声,萧枝雪也看到了段知珩踏着雪撑着伞往过走。
心下欢喜不已。
越近发现段知珩脸色不是很好,虽不知何事,萧枝雪也跟着担忧。
“知珩哥哥,冷不冷呀?”她关心道。
依旧叽叽喳喳的围着他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嗯!”段知珩只是冷淡的敷衍。
饶是心大如萧枝雪也发现了段知珩的不对劲,她瞅着段知珩的脸色,想拿刚烤好的红薯给他吃。
段知珩来时,旁边的内侍抱着一堆折子,均是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