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vin.
很常见的英文男名,绝对无法自此辨别他的来历、身份。
好在许沉翡也并不想得知他的身份,只是点点头,自我介绍道:“我是Sapphire.”
Kevin,或者干脆叫他陈嘉荣,也点点头,简单回应,“你好。”
“你好。”许沉翡懒得说很高兴认识你这样的话,再度道谢,“谢谢你帮忙报警。”
不知她这话哪里说错,陈嘉荣沉默片刻,突然发难,“Sapphire,恕我直言,如果我早知那两个英国人真是你朋友,我根本不会多管闲事。”
许沉翡觉得他好失礼,忍不住低声用中文吐槽,“什么鬼。”接着又扬起笑脸,想体面结束对话。
却发现对方以一种“竟然如此”的目光看着他。
下一秒,他用中文提问:“你是中国人?”
“咦?”许沉翡同样惊讶,“你也是中国人?”
他乡遇同胞,心理距离被陡然拉近。
陈嘉荣这才微笑道歉,“抱歉,我刚刚讲话太难听。”
许沉翡也不再计较,“没关系,我已经骂回来。”
两人相视而笑。
许沉翡主动和他闲聊,“你来读书?还是旅行?”
“来公干。”
“哦?你多大年纪了,看起来很年轻。”
“索性当我是年少有为吧。”
许沉翡笑起来。
不同于面对两个法国男人的冷淡笑容,也不同于先前的礼貌微笑,这笑容使她生动、鲜活起来。
变为一朵正在盛放的玫瑰。
连身上也有玫瑰的香气。
陈嘉荣闻到这气味,不免打了个喷嚏,感叹,“好香。”
许沉翡则疑惑,“我喷香水一向不浓。”
陈嘉荣揉揉鼻尖,几分不好意思,解释道:“大概是鼻炎发作,和你的香水味无关。”
她相信了他的解释。
陈嘉荣问:“你喜欢玫瑰?”
许沉翡给出一个严谨的答复,“短期内喜欢。”
他点点头,似乎还有其他问题,却被赶来的人打断。
出租车上下来三个人,为首的一个金发女孩向许沉翡奔来,手中提着她的挎包,张口便抱怨法国打车真难,法国男人真荒唐,最后上升到,“法国真糟糕!”
许沉翡没来得及阻止她,只赶在最后一句说完以后,紧急捂上她的嘴,“你现在在法国警察局门口,慎言!”
金发女孩恍然回神,“快给去给警察看你们的护照,我去缴纳保释金。”
她停不下吐槽,“真是个糟糕的夜晚。”
许沉翡只来得及向陈嘉荣投去一个匆忙道别的眼神,便被她推着进入警察局。
等他们再次从警察局出来,已经看不见陈嘉荣的人影。
她觉得遗憾,在英多年,很少遇见中国同胞,好不容易遇见,没聊上几句,便各奔东西。
甚至没机会说再见。
那晚,许沉翡罕见失眠。
深夜时分,法国小镇陷入寂静,她坐在露台旁托腮望天,感觉月亮离她好远好远。
她很少有类似思乡的情绪,因太小时便到英国,之后回国的频率并不高,家乡对她是很模糊的概念。
但黄种人、中国话,这类元素仍令她感到亲切,大概是一种血脉上的吸引。
很怪。许沉翡想,她待她久未谋面的故乡仍然亲近。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第二天早晨,是被客房服务叫醒。
她睡得迷迷糊糊,根本不记得自己完全没叫客房服务,便打开门。
热情洋溢的女服务生送上一捧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对她说:“早上好,女士。”
许沉翡在开门的动作上暂停,奇怪地问:“我没有订鲜花。”
服务生讲话像在念莎士比亚剧的台词,“哦,女士,是一位英俊的先生让我送给你。”
许沉翡仍然困惑,但她接过鲜花,向服务生道谢,关上门。
然后她注意到花束中放置的卡片。
上面用中文写道:“早安,Sapphire。为我昨晚失礼的言辞道歉。PS.玫瑰很适合你。”
落款是Kevin。
她不由得挑眉。
不算太意外。
这座法国边境的小镇中,最后这一家高级酒店,昨晚偶遇的先生又完全不像是会屈就小旅馆的人。
或许是他看见自己进入酒店,或许他问过工作人员。许沉翡登记时除了写护照上的名字以外,为了方便称呼,她习惯将英文名一起写在后面。
总之,他成功将这束玫瑰送来。
和他的致歉一起。
许沉翡忍不住微笑。
她其实有诸多浪漫主义情怀,出言相助、帮忙报警已令她十分感激,再加上中国人身份和这束玫瑰花的加持,她很难忘记这个人的存在。
“不过,我再也没有遇见过他。”许沉翡微笑着对唐诚说,“直到今天以前。”
唐诚只觉得命运真是很奇妙的存在,不由人不信。
有这样的前缘,他想也许一场婚礼不日便会提上日程。
但许沉翡没这样的意思,她站起身舒展筋骨,感叹,“他那时候是多有趣的一个人,现在变成这样,令人讨厌。如果真嫁给他,一定烦死了。”
唐诚有些惊讶地盯着她。
许沉翡微微一笑,“你不会认为我对他芳心暗许?别误会,我只想和他成为朋友。”想了想,补充一句,“起码目前是。”
唐诚有种擅自揣测旁人心思被当场戳穿的尴尬,笑容有些僵硬,“陈嘉荣先生也这样想?”
他知道自己远不该问这样多,但今日许沉翡既然同他聊这些,想必不会计较。
“他?”许沉翡回想起白天的对话,难以掩饰不悦,“他单单点明不愿娶我。”
唐诚开始暗自责怪他的多嘴。
但许沉翡的不悦显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