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嘉英,许沉翡仍旧是无可挑剔的礼貌,“大姐别这样说,我没有被打扰,只是抱歉,没能帮上忙。”
这次换陈嘉荣冷笑。
嘉英只觉得这个家没人让她真正省心,陈嘉荣素日看起来多周到的一个人,眼下幼稚得像小学生。
偏偏两个人同对方置气,却绝不牵连旁人,令她无从劝起。
最后只好离开,临行前警告陈嘉荣,“别让旁人看笑话。”
陈嘉荣目送大姐离开,再去看许沉翡,她仍然站在原地。他一看她,便也朝他看来。
“走不走?”他主动问。
许沉翡扭头便走。
假如许大小姐是铺好台阶便下的人,也不是许沉翡了。
陈嘉荣今日也实在没心情没气力和她折腾,只扬声说:“许小姐最好别再被人拍到,否则真是百口莫辩了。”
他的话音才落,许沉翡霍然转身,“我不会。我不会再给陈先生添任何麻烦。假如真被拍到,我便和媒体说,我苦恋陈先生已久,用尽手段才谋得这段婚姻,宁愿委曲求全,所以不必担心有朝一日会离婚!这段婚姻稳固至极,任何人不必担心会为公司带来动乱!您还满意吗?”
她如此疾言厉色,陈嘉荣从未见过,显然怒极,以至口不择言。
他思索片刻,再度摔上车门,追过去。
怕靠太近她反倒助燃怒火,便停在几步远之外,语气软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沉翡泠然:“我不在乎。”
“我在乎。”迈出第一步,剩下的便好说。陈嘉荣主动向她低头,“我说错话,让你伤心,饶我一次好不好?”
许沉翡的面色有所缓和,想说不完全是因为这个。
未及开口,陈嘉荣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两人双双愣住。
差点儿忘了少爷还有一只娇贵的鼻子,受不了冷空气。
许沉翡想,算了,各退一步吧。
她走到车旁,自行拉开车门,钻进车内。
等陈嘉荣上车时,她已经系好安全带,端坐在车内,等待他开车。
陈嘉荣取纸巾处理麻烦的鼻子,而后透过后视镜和她对视。
许沉翡迎上目光,“为什么不开车?”
“我不是你的司机。”
许沉翡就知道他会计较这件事。
但仍坐着不动,呵笑道:“抱歉,今日我没想搭陈先生的车。假如你非要让我上车,我只能当你是司机。”
陈嘉荣平静地表达自己的疑惑,“许沉翡,你这么硬气,起码要会自己开车吧?”
“我会开。”
“但你没有驾驶证。”
许沉翡反问:“是因为什么使我没有时间考取国内的驾驶证呢?”
陈嘉荣被她问住,不再说话。
经过小区大门,没有看见许沉翡的车。陈嘉荣觉得自己被骗了,“其实你根本没让唐诚在这里等。”
“嗯。”她理所当然地点头,“毕竟我没想过会和你吵架。”
陈嘉荣问:“你今天为什么会来?”
她没有回答,陈嘉荣便也没有再追问。
车内陷入长久的沉寂。
直至汽车驶入车库,许沉翡才重新开口,“因为太晚了,你还没有回来。”
陈嘉荣有些惊讶,“就这样?”
“不然?”许沉翡原本不想理他,因为今晚他让她很失望。
但她还是继续说下去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陈情莫名其妙,“我担心你家里出事。虽然我帮不上忙,但我想起码要在你身边。”
说完,她拉开车门,下车。
陈嘉荣很快地追上来。
这一次,他没有试图拉住她的手臂,而是直接从背后拥抱她。
冬天的外套本身很厚,又裹挟着凛冽寒意,根本不像浪漫小说里写的,可以感知到彼此的温度。
许沉翡小幅度地挣扎,“放开。”
陈嘉荣充耳不闻,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许沉翡说:“你已经道过歉了。”
“但你没有接受,不是吗?”
“我没义务一定接受你的道歉。”
“嗯。”陈嘉荣笑着赞同她,“但你也不能阻止我再次道歉。”
他将整张脸埋进许沉翡的头发里,快速地组织语言,声音有点沉闷,“抱歉,今日听到这样的消息,我真是又急又恼。劝阻三婶时说的种种理由连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原本就心虚极了,被你点破,大概是恼羞成怒,说了很糟糕的话。抱歉。”
“抱歉,我失约在先。抱歉,我忘记告诉我的去向。抱歉,我让你产生没有将你当作家人的误解。抱歉,我没及时澄清误解。抱歉,我真的没有要你做温顺体贴的陈太太。抱歉,我并不是只关心媒体怎样写和公司股价如何。”
快要数不清他一连串说了多少个抱歉,只觉得他每说一次,心脏便剧烈地跳动一次。
等到他说完,心跳的频率比鼓点落下还要快。
许沉翡没有转身,仍然保持这姿势不动。
大概是因为两人靠得太近、靠得太久,被他紧紧拥着的后背暖洋洋的。
最后,忍不住笑了。
察觉到她轻微的笑声,陈嘉荣抬起头,“沉翡?”
许沉翡不看他,看向遥远的天际。
冬日的夜晚,笼罩在月亮四周的薄云更像月亮自身散发的寒气。
明明是这么冷的天,连自然景观都在加深这种感知。
许沉翡不知是笑是叹,开口说道:“我可以原谅你。”
没等他表达感谢或欣喜,又补充道:“前提是,你也要原谅我。”
“抱歉,陈嘉荣,我也说了很难听的话。”
陈嘉荣拿她全无办法,“你明知道我一定会原谅你。”
“那么,我也一定会原谅你。”
得到肯定答案,陈嘉荣终于松开她。
下一秒,抓着她的肩膀令她转过身,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