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既明没想到她是为了自己。
尤其是她的这番话,带有几丝心疼的口吻。
他忽而感觉心口有股莫名的情愫,像是酸涩又像是满足,胀胀地,充盈在他胸间,盖过了那儿一直以来的痛楚。
“是这样包扎的吗?”
元时禾拿布条放在他肩上,有点手足无措,“是不是缺点什么,这样直接绑住,会不会被粘在伤口上,到时候拆都不好拆……”
她兀自思考着,说了这么些话,都不见晏既明出声,心里正奇怪,一抬头却发现他脸就在眼前,险些与他撞上。
而他双眼微合,不等她退后,竟往前一点,在她鼻尖落下一吻。
元时禾愣了一下,一时失语。
他却毫无异常,退离几许,怀中掏出一支药瓶,放在她的手上,“来得匆忙,未换好药,便没有包扎。”
元时禾握着药瓶,有些机械地替他上完药,在他的指点下,替他包扎完,才坐着往后挪了几下。
晏既明穿衣服的空档,扫了她一眼,“再退要掉下去了。”
元时禾靠着榻边,及时扶住床幔,没有回话。
晏既明整理好衣衫,有些好笑地问道:“怎么了?”
元时禾张唇后,又赶忙将话咽下去。
她发现自己不对了,不止不排斥他的靠近,竟然也不反感他适才的亲昵举动。
可是她要远离他才是,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且现阶段她还必须继续和他待在一起后,她怎么可能不慌。
晏既明见她如此反常,整个人充斥着一股排外的感觉,眼里划过几丝了然和痛楚,无声地叹了口气。
“我有个计划,想跟你说一下,”
晏既明说完后,见元时禾仍旧没有反应,克制住上前的冲动,只向她招手示意,“外面有不干净的东西,禾禾能过来一些么?”
元时禾看了他一会,见他神色认真,想起现下处境,只好慢慢凑过去,心里默念不要多想。
知道他是要说正事后,她小声问是不是关于逃跑的计划,得到他无声的肯定,她终于放下心来。
元时禾虽出不了什么主意,但还是尽量发表自己的看法,“高相说与你合作,却不肯放我们走,只怕也是想找机会试探,然后再利用你。”
晏既明靠在床榻边,低低回道:“不错,他并不相信我,但与我合作的好处,的确比他们的原计划要更大,所以他才不敢轻举妄动。”
元时禾往外瞅了瞅,压低声音问:“那我们是要等他带我们回上京吗?”
“我原是这样打算,毕竟你我二人在一处……”
晏既明说着自然地放低声音,瞥她一眼,不经意转了话锋,“一直待在这儿也不安全,我重新想了个法子,我们早些离开为好。”
半个时辰后。
房中瓷杯破碎的清脆声响起,夹杂着男女争吵之声,接连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
“哐”地一声,房门被人从内用力打开,女子气冲冲地出来,抹着眼泪往院中一坐。
元时禾捂着眼睛,嘴里嘤嘤哭着,悄悄观察四周。
果然如晏既明所说,在四个特定方位,各有俩名黑衣人监视着这个院子,她们若是一旦轻举妄动,会立刻被拿下。
没过一会,晏既明冷着脸出了房,目不斜视地经过她,往院门走去。
元时禾放下双手,哭着喊道:“晏既明!你给我站住!”
晏既明只是顿了一下,而后继续迈步,冷冷丢下一句:“无理取闹,不可理喻,当真是本性不改,算了看错你了!”
元时禾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的背影,表现得极其委屈,“是我逼你来的吗?晏既明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你别走,给我把话说清楚!你给我站住!!”
对于她的质问,晏既明置之不理。
行至院门处,一名黑衣人提剑拦住去路。
他仍生着气,拂袖冷脸道:“这儿真是一刻也待不了,我要见高丞相。”
晏既明离开后,元时禾想着做戏要做足,便在院中继续哭了一会。
而旁边房间的陆至离,大概是歇息中被吵醒,这会才拢着衣衫匆匆赶来。
“怎么了?三小姐?”
陆至离见元时禾一脸泪水,惊地不知如何是好,“我适才听见动静,但半睡半醒间不太清晰,晏大人是为什么要和三小姐吵架呢?莫非是因为在下?”
元时禾愣了一下,忽而有些想笑。
陆至离的反应,与晏既明的猜测竟八九不离十,看来陆至离将晏既明当作景仰对象,倒是很成功的,毕竟晏既明的确注意到了他,还对他的性格这般了解。
元时禾本还想捉弄几下,想说就是因为陆至离,看他怎么急着对自己的景仰对象解释。
没曾想陆至离问完后,却是反应极快地又说道:“如果是因为我,晏大人实在没必要,三小姐现下已是自由之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也未曾娶妻,与三小姐交好又有何不可?他为此对你发脾气,着实有些过分,难不成往后三小姐自由婚配,他也要来干涉不成。”
“陆大人,你……”
元时禾原以为是两人的约定,才导致陆至离特意亲近自己,甚至在晏既明面前也不避讳,但眼下他这般激动,话语间竟真将她当做婚嫁对象,这个态度让她忍不住有些担忧。
陆至离许是也有所察觉,下意识道歉道:“我见三小姐哭了,所以有点慌,没控住好情绪,三小姐见谅。”
元时禾松了口气,将脸上的眼泪抹掉,忍不住感叹,“陆大人人怪好的。”
她说完后悄悄靠近一些,余光瞥向四周,用只有两人的声音,低声嘱咐道:“待会听我的,什么也别说,就跟在我身边就行。”
陆至离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元时禾瞬间变脸,一脸高兴地跳起来。
“陆大人说得对,晏既明不过就是个尚书,怎么能跟我国公府相比,他不就想靠我的家世,好在上京彻底站稳吗?”
元时禾拉着陆至离的胳膊,一面说着一面往外走,“我要告诉他,比他年轻有才的男子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