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拜不太一样——麻瓜们看Silber的眼神,承载的是被救赎者的内心感念,被拯救的不仅是他们的生命,还有继续生活的希望。
这种情感太沉,是他们没法用语言表达的,所以连最简单的谢谢您都不愿说出口,他们认为这样的字眼太肤浅了。
大恩不言谢,Voldemort的脑海里响起这句中国话。他低头去看Silber,心想:这就是我的女人。
回到宿舍后,Silber让麻瓜们进入了空间储藏袋,她朝他望了望,见他还是用冷淡的样子对着自己,便苦笑着摇摇头,却也不再试着哄他说话了。
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哄他、宽慰他、问明白他为什么生闷气,都是其次的了,“我先进去了,”她向他交代了这么一句,便探脚进入了小皮包。
Voldemort站在地板上,感应着她的黑魔标记从有——到无。好了。可以确认了,这只空间储藏袋正是叫他找不到Silber的罪魁祸首,他再次坚定了毁掉它的决心。
在此之前,他要弄清楚Silber今天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他进入了皮包的内部空间,落足在入口的平台上,Silber已先行往通向地面的台阶下走去,Voldemort朝脚下一望,入眼就是黑压压的人头。
数十英尺的悬浮楼梯下,拥挤地站着不计其数的麻瓜,Voldemort一开始还想估算那人山人海的数量,他放弃了——“你带了多少人回来?”
Silber诧异地回头看来,“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打算跟我说话了呢。”
“——这里面到底有多少麻瓜?”
他的眉宇间有压抑的怒气,Silber嗫嚅两声,吐出一个含糊的回答:“几千个吧。”
“几千是多少千?”他目光如炬地盯着她,Silber举手表示投降:“好吧!”事实就摆在眼前,她也没法再藏着掖着了:
“六千——确切的数据是6447个。”
“……”Voldemort的嘴无声地开合了几下。
下一秒,他难以置信地瞪圆了他的黑色眼睛:“你说要去招矿工,你报给我的指标是两千个,结果你弄了比这三倍还多的人回来?!”
Silber的表情装得很清白:“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你上哪去找这么多人?”
“……伦敦。”
她的音量低下去,分明是心虚了,Voldemort严厉道:“伦敦哪里?你给我把话一次说清楚!在哪找到这些人,怎么弄回来的,不准吞吞吐吐!”
“伦敦集中营,就是我上次去过的那里。”Silber一拍额头,想着反正是瞒不住了,于是把他盘问的东西一口气全说了:“我要找劳动力,要的数量又多,到处都在打仗,别的地方哪有这么多闲人!我只好去德国人的集中营了。他们在那地方关押了几千人,我一看,索性就全带上了。再说当时的情况特别乱,我要对付德国纳粹的军队,哪顾得上算我到底带了多少人走,更何况,我总不能只救两千个把其余人全留在那等死吧。”
“你总算说漏嘴了啊!”Voldemort磨了磨牙,面无表情地指出:“你哪里是去招聘矿工的,你根本就是去救难民的!”
他挥手朝台阶下一划,地面上密密麻麻仰头望着他俩的人群,正如他所说,彻头彻尾就是数千个难民。跟这些人比起来,他先前见到的四个麻瓜起码还有副人样,而这些人,骨瘦如柴的都算好的,许多老弱干脆是瘫坐在地上,虚弱得连站立都不能。劳动力?他要信了Silber的鬼话他就是瞎的!
“我没骗你,我的初衷的确是招矿工,”Silber说。“可是当我到了那里,我改变主意了。我在进入集中营前对自己使用了幻身咒,德国人没能及时发现我,这给了我足够的时间看清那里的情况——汤姆,我到今天才知道,什么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她一咬牙,最后对他说道:“对不起!我食言了,可是,我今天能将这6447条人命从那个鬼地方救出来,我一点也不后悔。”
说完这些话,她的眼眶红了一圈,她固执地扬着下巴,即使他正用濒临暴躁的目光瞪着她,她也绝不会说自己做错了。
Voldemort在心里将整件事理了一遍,目前的情况是这样:Silber带回了他最最厌烦的麻瓜,数量严重超出他能容忍的极限,她准备像母鸡一样护着他们,而他休想从她翅膀下弄走一人。
这就是典型的Silber·斯泰因,一旦她认了死理,你就甭想叫她退让一步。
Voldemort今天已受过足够大的刺激,这几千个从天而降的麻瓜真不算什么了,Silber在他生命中出现后做得最多的事,就是不断刷新他的下限,Voldemort对此已进行了大量的心理建设,他太清楚自己和Silber之间的状态了——
正如她白天对他作出的坦白:“你让我知道自己可以对你产生影响,比世上的任何影响都要强烈,我决定利用这种影响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她所谓的有意义的事,就是步步为营,用她的人类大同情节与他的种族主义进行攻防战。她认为,他对麻瓜的麻木无情并非生而有之、不可改变,所以她制定了一套战术:将他的铁石心肠水滴石穿。就像一场开荒,使之发出芽,开出花,结出果来。
那就来吧。
Voldemort就不信了,她已经往本□□斯塞了六百个麻瓜,今天又带了六千个到他跟前,哪天还能再弄六万个回来不成!
悬浮楼梯下,适才跟随Silber离开空间储藏袋的四个麻瓜,如雨滴落入大海,已回归到茫茫的人海中间,他们在矿场的见闻正在人群中迅速地传播开,从男人到女人,从老人到小孩。
数千个不同肤色、不同人种的声音,向彼此传递着同一件事实:他们每个人的命运,从今天开始将被彻底改变。
作出这种改变的女人正从悬浮楼梯向他们走来,正是她今天从鬼门关把他们稀里糊涂地带了回来,此时此刻,这六千四百四十七人终于明白,她在集中营喊出的那句话不是在欺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