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奚元从门前石阶迈下来,看气色、状态都还挺好,嘴角微扬,带着不明显的笑意。
沈青霓疑惑,“有事?”
楚奚元停下步子,看着她的神情,脸上笑意一闪而过。
他想,沈青霓应该不知道相邻的院子有多不隔音,她敲响云浅院门进门谈话,他就已经听到了轻微的声响。
当云深敲响他院门,绷着小脸说他一人在家害怕,想来他家看书时,沈青霓此行的目的,他瞬间明了。
沈青霓在担心他。
楚奚元:“我有两幅画想送你。”
沈青霓愣了一瞬,送她画,为什么要送她画?
许是她的疑惑太明显,楚奚元解释道:“前些日子作了两幅画,上次见你喜欢,想赠予你。”
沈青霓:“你作画不容易,宣纸笔墨皆是花费,不必送我,拿去书坊、画坊卖掉,补贴家用吧。”
她可没忘记楚奚元是药罐子,一直吃药调养,可缺银子了。
楚奚元:“……”
楚奚元:“书坊、画坊不收。”
……哪个掌柜那么不识货?
楚奚元的画很好,竟然没人要。
沈青霓道:“那你给我吧,我不能白要你的,按市价给你银子。”
楚奚元拒绝,“不必给银子。”
沈青霓固执道:“那我便不收。”
楚奚元看向她,僵持一会,他退了一步,紧声道:“买一幅赠一幅。”
沈青霓想了想,迟疑点头。
楚奚元折返回院子,不一会儿抱了两幅画卷出来。
如星上前接过,抱在怀中,沈青霓同他道谢,同上次一样给了五两银子。
沈青霓心想,今日楚奚元醉仙楼飞花令酒会一战成名,虽未夺魁,但胜过夺魁,酒会的焦点是他。
他的笔墨价值,日后想必水涨船高,她现在收了还能升值,想来是她占便宜了。
他今日对诗饮酒,后续身体调养想必花费会增多,沈青霓想,或许可以帮他一把。
沈青霓:“我与你隔壁邻居云姑娘合伙开了一个店,现正在修葺,雅间布置会用上许多字画,可否劳烦你多画几幅画,我按市价收。”
这是多怕他没银子花。
楚奚元很疑惑,他在沈青霓心中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形象?
楚奚元应承下来,“好。”
辞别楚奚元回到临江庭院,沈青霓展开画卷,眼睛顿时亮了。
第一幅,是漫山遍野的山茶花,白色、鹅黄、浅粉交相辉映,栩栩如生,极为好看。
第二幅,残阳如血,城墙高耸,一道背影傲然挺立,望向远处关隘,是戍守边关的将军。
整张画是墨色,只有即将落下的太阳与将军头盔上的红缨是显眼的红色。
头盔上红缨似乎更红一些,像是新添的,沈青霓指尖触碰,有些微湿润。
沈青霓想,许是楚奚元回去取画时,才添的一笔。
两幅画,沈青霓都十分喜欢,若是用在火锅铺面雅间布置上……
山茶花若是沾上火锅味,不妥。
戍守边关的将军盯着别人吃火锅,不妥。
沈青霓都舍不得。
雅间的布置,只能辛苦楚奚元再多画两幅。
反正要给银子,互利互惠。
沈青霓与云浅约好去文宣郡外李氏瓷窑,现在天气愈发热,两人为了躲凉,次日一早,不到辰时,沈青霓已从文筑坊接上云浅,驾马朝城外而去。
马车上,沈青霓抱着靠枕昏昏欲睡,寻常这个时辰,她还没起床呢。
云浅精神头挺好,还早起准备了早食,她递给沈青霓两个灌汤包与豆浆,“先吃些垫垫肚子。”
沈青霓睁开眼,撒手放下靠枕,接过云浅给的吃食,行尸走肉般咬一口,再咬一口,咬到馅儿后,沈青霓神色微动,眸中瞬间有了光彩。
“好好吃!”
沈青霓惊喜道,肉馅鲜而不腻,咸淡适中,十分合她胃口。
云浅被她捧场逗笑,“你喜欢就好。”
马车摇摇晃晃驶向城外,云浅挑开垂帘,饶有兴致的观察城外景致。她先前出城来回奔波,从没闲情逸致观察周围景色。
云浅伸出手,清晨的风穿过指缝,微凉,舒适惬意。
沈青霓吃完灌汤包,漱口擦嘴,凑到云浅身边,“往那边走,可以去静安寺,听闻静安寺祈福很灵验,点长明灯,有机会咱们一起去。”
云浅点头,她可以为爹爹求平安,求义兄往生极乐。
小半个时辰后,抵达李氏瓷窑。
沈青霓、云浅前后下了马车,走向李氏瓷窑。
她们两人此前都来过,守门的长工认识她俩,虽疑惑他俩为何一起来,但还是热情的上前招待,“沈姑娘,云姑娘,请问有何事?”
沈青霓:“我想见李掌事,劳烦通传。”
长工应下,让她们暂且在此等候,他去找老板过来。
瓷窑重地,旁人不得随意入内。
并没有让他们等太多时间,不多时,长弓便领着李掌事过来。
李掌事额头满是汗水,“沈姑娘,您找我?”
沈青霓:“我想与你做笔生意。”
李掌事迎她们入内,一边走一边问:“沈姑娘想谈什么生意?”
沈青霓将想单开一炉,烧制瓷碗之事告诉他。
闻言,李掌事目光飘向云浅,先前云姑娘找她,他拒绝了,现在沈青霓找来,不曾想她一寻常人家的小姑娘,竟然有这等人脉。
李掌事为难道:“沈姑娘,不是我不愿意,只是若这一炉烧制的东西太少,一来炉内温度难控制,二来怕是会亏损……”
“只烧制碗碟是有些少,我想再烧制一些配套的餐具、果盘,这些用具消耗的快,稍有破损便要换新,一个炉子出的更方便替换,算上这些,我们烧制的量并不少。”
沈青林顿了下,点出最重要的点,“不会少你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