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厚一叠传送符,怕是要花不少灵石吧。
纪千秋接过,又讨要了一支毛笔,取出其中一张符,以自身灵力为墨,依照着原本的图案又隔空细细描摹了一遍。
灵力自笔尖送出,注入悬浮于半空的符纸中。
如同一个注水的容器,满溢而出的灵力自动落入其下均匀平铺着的其他传送符中。
墨重辰目瞪口呆:“这就是清源君传下来的制符术吗,真不愧是渡劫仙尊啊......”
他似乎误会了什么。
“擅长符术的是我师姐,师尊她不会。”纪千秋抽空瞅他一眼,补了句,“我也不会。”
“那你这是?”
“你知道子母符吗,子符关联母符,母符统领子符,师姐能将普通符咒改制成子母符的形式,但我不能,我只能把他们粘在同一张符上。”
收回灵力,纪千秋甩甩手腕,无比诚恳道:“你可以理解为抹浆糊。”
“......”
粘好的子符会受到母符的牵引,当母符传送后再使用子符,就会人传送至母符持有者所在方位。
等于构成了一个定向的传送阵,能将这屋内的所有人迅速转移出去。
在分发传送符的过程中,也有人出于种种顾虑,不愿随其他人一同离开。纪千秋仍将传送符给了,若她们日后改变心意,也好有个去处。
绕了一圈后,纪千秋把最后一张符递给墨重辰,又摸出一开始就留好的东西:“父亲给的东西,总得留一张吧。”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把东西塞进怀里。
约有半数的人愿意跟着他们离开。
符咒焚尽,青烟尚未散去,一行人已至十里地外。
粉墙黛瓦,藤萝翠竹。
山脚的这处宅院是杜照乐所赠,以供纪千秋偷摸溜下山时歇脚所用。
于她一人而言略显空旷,现在挤了这许多人,总算是有了点生活的气息。
只不过。
趁黄衣她们还没睁开眼,纪千秋勾勾手指,把角落方块地里那些歪七扭八的菜苗收进储物戒里,方才轻咳一声:“到了。”
既已把人送到,他们也该走了。
想打击报复薛老爷是真的,想多管闲事拉她们一把也是真的。
好在修真界并不像凡界那样,女子只能依附他人而活,她们能修仙,也能读书,种田。
虽然从笼子里长大的鸟依旧逃不开束缚的锁链,但就像蒋潇说的那样,只要有片刻喘息的机会,她们都会挣扎着扑向自己所选择的世界。
黄衣她们执意要送两人一段路。
离别时,她叫住了纪千秋:“小仙者,我以后也能修仙吗?”
纪千秋对她笑:“当然了,各宗都会不定期招收外门弟子,你如果愿意,也可以来无意门试试。”
听了这话,黄衣上前拥抱了她一下。
“您真不愧是清源君的徒弟呢。”
纪千秋有点懵。
奇怪,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难道她从前不经意间做过什么好人好事吗?
目送姑娘们离开,却见山道上又行来了两人。
墨重辰老远就认出了人,只待她们走近,好奇地问:“你们怎么也下山了?”
薛念巧看了一眼蒋潇,双手抱臂道:“没什么,解决了一点误会,反正也无事可做,顺便陪她走一趟。”
蒋潇点头:“都说清了。”
“我说你干脆别姓蒋了,给你换一个,薛潇......算了,真难听。”薛念巧挑下巴示意两人,“你们俩干什么去了?”
“啊,也没干什么。”
纪千秋背着手往前走。
“只是下山一趟,突然觉得偷人也挺好玩的。”
偷......人?
薛念巧一脸不可置信扭头,目光落在一脸迷茫的墨重辰脸上。
她喃喃道:“你这是什么品味啊。”
蒋潇拔出了剑。
墨重辰突然反应过来,脸腾地红了,崩溃道:“不是那个偷,别砍我我没有!纪千秋,你回来解释清楚!”
此时的纪千秋早已走出去老远,前方的弯道处,有一人已在那等候多时。
她看着向然,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组团下山结果半路被堵,现在没约定,反而莫名凑到一起来了。
他和纪千秋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其实也没做什么,不过是让演武台的师姐们帮忙招待了一下薛老爷,顺便给他喂了一瓶清心丹,帮助他平心静气,修身养性。
没想到薛老爷就撕掉了契书,哭求着要下山。
走得这么急,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山上的风景。
向然表示惋惜。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一行人总算是快快乐乐回了山门。
只是听兴吉清事司的师姐师兄们回来谈起,镇上一户人家接连出了些奇怪的事,当家的老爷突然性情大变,不仅不近女色,反而开始四处搜寻修真之法。
听说是得罪了仙盟的人,急着保命呢。
大考结束后的闲散风气并没有持续多久。
弟子们看到了自身与他人的差距,很快调整好状态,潜心投入于修炼之中。
墨重辰等人亦是如此。
很快,就到了赴金鸣宴的日子。
前来接引的飞舟已在宗门外等候,纪千秋坐着传送阵回了清源峰,想在走之前和皆月打声招呼。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骤然打破了竹林的静谧。
从屋内隐隐传出男女争执的声音,随着一物碎裂在地的脆响,一切消失殆尽。
待纪千秋闯进屋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宋皆月倚靠在床边微微喘息,手无力的搭在床沿,地上是碎裂的瓷瓶和溅散开的灵液。
虞和面对着她半跪在地,看不见神色。
他捡起了一片碎瓷,手指慢慢收紧,血顺着指缝流下,滴入乳白色的灵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