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开霁明知莱西先救他是为了什么,但之前被刻意放大的阴暗想法还是节节败退,缩到角落里,呼吸间便枯萎。
莱西又在地上画了一道,示意他与自己分头行动。
而后,她摸出了几个裹了花布的圆球,分了一半摆到裴开霁手边。
布顶端粗糙地缝了一块黑布,估计是时间紧,只缝了三个点作为固定。
天色昏暗,裴开霁险些叫她做的假人吓一跳。
……这准备也太齐全了。
怎么说。
不愧是料事如神的小将军。
裴开霁会意,摸黑猫到附近的看守身边,手起刀落,打晕了一旁的看守。
莱西在两棵树之间绑起长绳,假人挂在绳上,一旁放了颗早打好的粗大绳结,阻拦假人下滑的趋势。
裴开霁有样学样,又绕到其它地方把假人绑起来。
想到不一会儿林间就会有许多“鬼”,裴开霁就觉得好笑。
莱西这鬼主意……
真是满肚子坏水。
裴开霁愉悦极了。
打结的时候,只觉他又成了莱西认可的人之一,再次找回了和她共谋反抗秦国公的隐秘快/感。
几个假人绑好后,莱西按照计划投去石子,打醒了昏昏欲睡的一个看守。
看守大惊,猛然跳将起来,摇醒了同伴,四处去寻石子的来源。
张望间,其中一人指着裴开霁原先在的方向大喊:
“那个男的呢?”
几人乱成一团,赶紧去确认公主的情况。
公主:“……你们给里三层外三层地给我围着,我能长翅膀飞了呀?”
山匪们想想,也是这个理。
反正公主还在他们手上,着急的心也就定了下来。
十几个人重新坐下,警惕地观察山中的一草一木。
湖面动了一下。
为首那人高度紧绷,朝异动的方向定睛望去。
无事发生。
“什么嘛……”
他刚松了口气,不远处的密林里,冷不丁晃过了一道人影。
那“人”个儿不高,但行动速度极快,简直像是从一棵树跳到了另一棵树一般,行走间没发出任何摩擦声,只有枝叶相互摩挲的自然声响。
为首者打了个冷战:“那、那是什么东西?”
这座山,该不会闹鬼吧?
另外一个胆子小点儿的坐不住了,叫了旁边坐的兄弟:
“哥,陪我去解个手。”
“胆子恁小。”被点名的人这么说着,还是陪他一起去了。
胆小的嘀嘀咕咕:“行,你胆大……”
话音戛然而止。
他瞪大眼望着放风的同伴业已倒下的身体,被雷劈了似的一哆嗦,腿一软,跪倒在晚露之中。
“怎么吓成这样,你这也太——”
兄弟紧跟着看到了把风的,也说不出话了,沉默许久才大喝一声:
“谁!谁动的手?给老子出来!”
山林静悄悄的。
回应他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风声。
夏夜的暖风吹得他心都凉透了:“什么人?滚出来!”
这几个字明显中气不足,为首者听出了他们的异常,又派了两人过来看看。
后来的二人里,有一个与放风的很是相熟,见同伴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殒命”于此,表现比前两个人也没好到哪儿去。
眼前又是青衣一晃而过,伴着年轻女子“咯咯”的轻笑。
笑声如浪,在林海里越传越远。
几人大惊失色,跌跌撞撞地往营地跑:“老大,闹鬼!这儿真的闹鬼!”
老大不信邪,带了几个人一道来看。
好奇的孩子应该获得奖励。
莱西给他们的奖励是一闷棍。
单凭她一个人,自然是敲不过来的,还好有裴开霁在。
两个人左右开弓,蹲在树上,趁众人不备,偷偷敲“木鱼”。
不贪心,每次敲一下就停手。
那伙人还没看清是谁,同伴中就又倒下几人,顿时吓得亡魂丧胆,不自觉地背靠起背,转圈朝外张望。
莱西悄悄弹出飞镖,又割断了一枚绳结。
白影“咻”一下从众人身后飞过。
“什么人!!!”
其中一个歇斯底里地大喊:
“出来啊!有本事跟你爷爷——”
邦。
趁他六神无主之际,莱西再下黑手,抄起木棍,敲晕了两个离得近的倒霉蛋。
群龙无首,又有神秘人影从旁扰乱,留守在公主身侧的人也呆不住了,跑到同伴身边汲取为数不多的温暖。
公主脸都白了:“把我也带上呀!!”
落在最后的看守头也不回:“逸国的鬼不杀北境人。”
公主:……
公主:“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虎话!!!”
就算对她没杀心,她一个人也很害怕的好吧?
能不能尊重一下你们的人质啊!
她双眼含泪,想骂人,发现自己贫瘠的词汇量骂不出话,换回北境话喊了一大通。
可惜无人在意。
在意也没人能听懂。
唯一旁听的莱西关注点还是:
肺活量真大。
叹为观止。
她等公主表演完了方言单口相声,将木棍一端伸出树冠平放。
裴开霁会意,挪到了公主附近的树边,莱西则跃到了更远的一侧。
二人与他们近在咫尺。
脑壳昏昏的倒霉蛋终于听出了不对劲:
“哥,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莱西掐起嗓子笑。
被叫“哥”的人连忙骂了句“乌鸦嘴”,问话那人也是一个激灵,束手束脚,动也不敢动。
他们好像已被这些来历不明的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