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口齿不清含混地应道:“好、好,不行就不行……”
乌月酬轻蔑地哼了一声:“没骨气的东西,就会欺软怕硬。”
他掷开碎瓷片,尖锐的边角擦过男人身体边缘,浅浅割破了外袍,还在兔子蜡烛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男人吓得一抖,瑟缩地抱住受了伤的小兔蜡烛,不敢抬头看他。
“你这有点过分了吧……”莱西拉住乌月酬,“他只是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做灯……”
乌月酬怒气冲冲地扣住她的手腕:“所以呢?所以是我来得不巧,耽误你们相亲相爱去湖畔放灯了,是不是?”
莱西刚才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但如果她现在承认了,乌月酬肯定会无理取闹,说“你心里还有没有我”之类的经典语录。
她祭出海王脱罪圣经,试图蒙混过关: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然而乌月酬太了解她了。
莱西这性子,有理才会辩三分。
若是她占不到理,可就没有“辩”这个环节了。
她犯错的第一反应不是道歉撒娇、卖个乖讨个好,而是小手一抖小锅一扣,渣女先告状地把问题推到对方身上。
一听这句话,乌月酬就清楚莱西的真实想法了。
漂亮的凤眼微微眯起,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威胁:“你再说一遍?”
他甩开握莱西的手,从桌上抓了把茶壶碎片,也不论手指是否会割破,手掌慢慢合拢,挤出鲜红的血滴和由白转红的瓷片尖端。
莱西在脚前摆下简易心魔阵,以防乌月酬突然冲过来:
“哥们,你冷静点。”
乌月酬低眉望了眼脚下外形粗糙的罗盘,眼圈渐渐泛红,抬起头紧盯着莱西的双眼,哑声问:
“……你是要为了他,对付我吗?”
莱西心说才没有,她只是想自保而已。
乌月酬将沉默当成心虚,再抬眼时,瞳中布满了蛛网似的血丝:“果然啊,你也想放弃我,对吧?”
莱西下意识为他添上了一句口癖:“呐?”
乌月酬:……
紧绷的气氛猝然被冲散,乌月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慢慢转过了身。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闹剧行将终止时,他闪电般地出手,将碎瓷片捅进了男人咽喉。
乌月酬的血沿着瓷白碎片蜿蜒而下,落在了男人的胸口。
变故来得太快。
就连受害者都没第一时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创口飙出血箭、冰凉透风的疼痛迟钝地苏醒,男人才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无力后仰倒地。
——啪嗒。
兔子蜡烛也倒在了血泊里。
一双脏兮兮的皮靴踩在兔子蜡烛上,残忍地将它碾成了粉末。
空气一寂。
淡淡的血腥气在茶馆中形成一层隔膜,在内外两个世界间,画下一道清晰的分割线。
滴答。
滴答。
血泊中唯一站着的青年眉目艳丽,狰狞眼神收归平静,更添诡谲阴森。
男人颈间的血还在往外涌。
直到围观群众的脚底沾上湿粘的血迹,屏息的人才找回心跳,大声呼喊:
“杀人啦!快来人啊!!有人杀人啦!!!”
莱西平生第一次近距离见这种大场面,反胃的酸涩在腹腔内不断发酵,沉沉坠在四肢末端,重得乌月酬一下没抱起来她。
强制爱忽然就染上了那么点喜剧色彩。
莱西:……
乌月酬:……
莱西:“你能不能多锻炼?”
乌月酬:“你能不能多锻炼?”
莱西:……
乌月酬:……
二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后,由远及近地传来错落的脚步声。
“你的好哥哥来救你了,”乌月酬磨牙,“莱丸,你到底还有多少好哥哥?”
他扛麻袋似的举起莱西,沿来路翻窗逃跑,一路狂奔。
莱西毫无尊严地横躺在他肩上,望着头顶被灯火照亮的夜空,突然想起了某个很著名的过时老梗:
“乌月酬,你抬头看看天空,能想到什么?”
乌月酬满头是汗:“能想到你要是少吃点儿我就不至于这么辛苦了。”
莱西凉飕飕地拿话刺他:“又不是我逼你抓的我。”
她指指头顶:
“我们的帐篷没了。”
乌月酬脚下一个趔趄,放缓速度,神色莫名地扭头看莱西的脸。
不得不说,她的梗有时候……
真的很难接。
分神的功夫,追赶的脚步声愈发近了。
乌月酬咬咬牙,踹开旁边农户的门,红着眼把莱西按在了墙上:“说你爱我。”
莱西奇怪:红眼按墙为什么非要强壮民宅?
她沉思片刻得出结论:
可能这就是强制爱男主的仪式感。
“说话!”乌月酬见她迟迟不语,扑上来咬住她的脖颈。
一开始恨不得从莱西身上咬块肉下来,没多久,却慢慢松了力道。
他沮丧地松开嘴:
“小莱,所以你从来都没爱过我,对吧?”
莱西:“也许有,不过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觉得我爱你。”
追兵赶到门口。
莱西举起手,指指乌月酬,挡住了他们的脚步:
“稍等一下,反派正在结算中。”
乌月酬默了默:“你现在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
莱西:“啊……那我哭一下好了。”
乌月酬按按太阳穴,好气又好笑,可他笑不出来,语调也低落下去:
“莱丸,我们同住了近一年,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对我说的那些海誓山盟、回护我鼓励我帮助我的事情又算什么?”
莱西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