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斩断前缘丸的功能不仅是让人忘记与喂药者有关的一切,也包括全方位多角度跨领域的“拉黑”。
虽然不知道是裴开霁拉黑了莱西、还是他被莱西拉黑了,但总之,他现在看不到莱西、也感知不到莱西的存在。
这简直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如果药效能一直持续下去,莱西不光能保住自己的自由身,日后还能在裴开霁的眼皮底下光明正大地跟沈月初恩恩爱爱你侬我侬,畅享一些“夫前寝取当面NTR”的绝赞普雷。
沈重澜见裴开霁的神情不似作伪,睨了莱西一眼:“又耍了什么好把戏?”
他不轻不重地说了这么一句,就把此事轻轻放下了。
说到底,沈重澜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人。
他和莱西更亲密些,加上这又是无伤大雅的私情问题,沈重澜也懒得做“替师弟打抱不平”这种没有意义的事儿。
他拉着裴开霁在莱西对面坐下,顺手摸走了裴开霁的储物袋,毫无爱幼意识地直接拿师弟的小金库给掌柜的付了赔款。
因着不是他的钱,沈重澜甚至没有点点里头究竟有什么东西。
掌柜的本因被拆家有些怨言,打开储物袋、看见了里头各种珍惜财宝之后,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额外还给他们上了几碟儿好菜。
沈重澜重又设下阵法,语调轻快地拿出门派令牌:
“师父召我回去了。”
裴开霁显然已得知内情,闻言,一把按住沈重澜的胳膊:
“我替你去。”
沈重澜甩开他的手,翘着个二郎腿,嗑开一枚糖炒板栗,轻松得实在不像命不久矣的人:
“你回去也应付不了沈萤和宋青云,顶多也就拖延一时,我总要回去的。回去了,好歹还能做做面子功夫,不回去,他们可就能猜到我们知道一切了。”
听到“盘算”二字,裴开霁面色铁青地握紧剑柄,咬牙切齿道:
“我观掌门素来也是个高风亮节之人,不成想,他竟然好意思夺舍门内弟子为自己延寿。”
沈重澜安抚性地拍了拍裴开霁的肩膀:
“年轻人,别这么极端,想开一点。——你想想,咱俩天赋差不多,我都被盯上了,你被当成寄生体的日子还会远吗?”
莱西心说她俩不愧是好兄妹,宽慰起人来,都能起到一样一样的反效果。
沈重澜瞥莱西一眼,忽然抬手,像哈士奇指镜头的表情包一样指着她的鼻子说:
“你可别想置身事外哈小莱,你平时跟我和裴开霁关系最好,你以为事发之后,他们会放过你吗?”
保险起见,莱西谨慎地问:“误入心魔阵的人,会被阵主记忆中的角色杀死吗?”
沈重澜无语:“阵法入门课你真是一节都没听啊。”
莱西想:那也没办法。
她对修仙界的这些事儿本来就缺乏耐心,阵法她自认会了,自然没有听讲的必要。
不过现在是她有求于人,态度还是得放好点儿的:
“哈哈,哥,您真懂我。”
沈重澜叫她的嬉皮笑脸搞得没脾气,剥了个栗子,亲手怼进她嘴里:
“吃你的东西,少这么谄媚地看着我。你要是真被心魔阵里的角色杀了,以后可就没机会吃了。”
虽然沈重澜没有明说,但莱西已经猜到了问题的答案。
——就“沈重澜被夺舍”这个任务而言,她和沈重澜师兄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跑不了了。
真倒霉。
早知如此,还不如晚点儿喂裴开霁斩断前缘丸。
至少她和裴开霁的心魔有关,如果丹霞宗掌门要对她下手,裴开霁还能当一下打架工具人。
莱西心里直呼“水逆”,嗑板栗的腮帮子都因愤恨更加用力了。
脸颊一鼓一鼓,像只专心进食的三线紫仓。
沈重澜盯着她看了会儿仓鼠吃播,低沉的心情渐渐被治愈,终于多云转晴,舍得跟她说说自己的安排:
“莱啊,哥回丹霞宗后,你就和裴开霁一起,取道昆州,催动戴望山中的鲲鹏大阵前往无根海。”
莱西听得脑瓜子痛:“能不能先说说危险系数有多高?”
沈重澜下意识看了裴开霁一眼,又做出“哥哥你看她”的样子。
对上裴开霁狐疑的视线后,才想起裴开霁如今是看不见、也听不到莱西的。
于裴开霁而言,莱西如今是个并不存在的人。
沈重澜一时有些丧气,只好自己跟她解释:
“无根海中有一方混沌境,站在其中许愿,一切愿望都可以成真,哪怕是希望自己立刻飞升,也可以得偿所愿。小莱,你说这样的一块肥肉,会少的了觊觎的人吗?”
莱西突地忆起了昆州境内撞上的那批邪修,眉心跳了跳:
“鲲鹏大阵对周围有什么影响吗?”
往日里,这种解说工作都是裴开霁的活儿,如今却落到了沈重澜头上。
他生无可恋地进行着枯燥的讲解,看起来像是要比莱西先一步睡着:
“当然有。”
“鲲鹏阵境内死也是生,怎么跟你解释呢?你可以理解成你的三魂七魄可以凝聚成另外一个人。如果用邪修之法把你的魂魄抽出来,只消你一人的肉/体和神魂,便可以填补祭阵所需的两条人命。”
昆州地处偏远,对邪修来说按理应是没什么商机的,但因为这里可以把一条命掰成两条花,所以害怕天谴超级加倍的邪修就会群聚于此,试图在作案的同时减轻自身罪孽。
只能说是自欺欺人了。
莱西无情嘲笑完毕,这才捕捉到沈重澜话中的另一个重点:
“——祭阵?”
沈重澜翻了个白眼:
“想什么呢啊莱崽,哥只是举个例子啊!”
“咱俩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哥怎么会把你推到这种火坑里去。”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精神损失折五百灵石,现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