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计领着莱西去参加京中的大小宴会。
她从小在边关长大,第一次见到钤都贵女,说没有半分自惭形秽是断不可能的。
因此她也不想女儿日后留下遗憾,左右都是带着莱西去外面耍,说不定多结识几个同龄人反倒玩得开心些。
将军府位高权重,然而少与钤都世家来往。
因此,苑秋打算带女儿出去混饭的消息甫一传出,请帖便雪片似的飞到莱家。
苑秋点点桌上厚厚一摞请柬,郑重其事地对莱西说:
“选一个吧。”
莱西挑来挑去,感觉每封信上的内容都大同小异,简直要挑花了眼。
她央着苑秋给点建议,然而苑秋也与这些人并不相熟。母女二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盯着看了许久,苑秋方才狼狈地坦诚了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选这一事实:
“阿娘……也没听说过他们的名字。”
莱西坐在苑秋对面看着苑秋。
苑秋也眼巴巴地盯着莱西,等女儿拿主意。
半晌,莱西叹了口气,指着请柬道:
“既然我们不知该赴谁的约,不如干脆自己设宴,把所有人都请到家里来玩吧。”
苑秋眼睛一亮,抱着莱西亲了一口:“不愧是我崽,小脑瓜儿真灵光。”
既然建议是莱西提的,苑秋就让莱西自己拟定游玩项目。
莱西生性贪玩好动,罗列了一长串,都是凫水、赛马、买糖人之类的活动。
苑秋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在拿到莱西的心愿单之后,她立刻召来管家,让他帮忙办好。
苑秋不拘身份,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雪片似的请柬飞去了钤都每一户人家。
她不在乎玩伴的身份,只要莱西开心就好。
然而,也正是因这个决定,答复请柬的豪门显贵少之又少。
管家站在堂下面露难色:
“……侯夫人托我向您递个信。”
“她说夫人与她幼时感情甚笃不假,但她家小姐到底是名门贵女,恐与平民子嗣厮混有失身份。又说、又说女儿家理应娴静些,劝您莫要将小姐养得太野性了。”
苑秋气得直拍大腿,拉过莱西跟女儿告状:
“崽,你听,他们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女儿家就理应娴静些?不都说男人才是家中的顶梁柱么?怎的这个时候,倒不要求顶梁柱娴静温和、能担大任了?”
莱西深以为然,故作老成地拍了拍苑秋的手:“阿娘莫要担心,总有人会来的。”
千金小姐们来不了,但家里养了儿子的倒不怎么在乎。
非但不在乎,甚至还将之视作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莱家世代从军,手掌一方虎符,端的是位高权重。
可惜家中每一代子女都专情随性得很,根本无法按头联姻、增进两家感情。
如今莱家递出这样的帖子,无疑让京中那些野心勃勃的人家看到了希望。
不出几日,管家理好了确定来访的宾客名录,呈到苑秋手上:
“秦国公家的世子爷也来。”
莱西:“这是哪位?”
苑秋终于知道一个人名儿,忙不迭地拎出来跟女儿显摆:
“秦国公世子裴开霁,祖上论个……我算算……往上论个七辈儿,也算你的表兄。”
说罢,她又轻轻“咦”了一声,问管家:
“说来也怪,秦国公不是一向跟晖哥不对付么?怎的肯让他家小子同我们小西玩儿?”
管家默了默,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苑秋目光隐含鼓励:“但说无妨。”
管家沉默良久,终于鼓足勇气:
“世子爷少年心性,从小家中千娇万惯地长大。他听闻老爷和夫人将小姐宠得如珠似宝,便想来与小姐比一比,瞧瞧究竟是谁的爹娘更好些。”
“幼稚。”
莱西剥了糖炒板栗,不轻不重地丢到了空碟儿里。
她拍了拍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管家,也生出了几分攀比之意:
“既如此,就让他放马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