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楚春信早就“醒”了。
见莱西终于注意到她,那双小鹿眼微微弯了起来:“怎么样?我表现得还不错吧?”
莱西沉默片刻,毫不留情地撒开手。
楚春信摔了个屁股墩,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转为虚张声势的龇牙:
“行啊,卸磨杀驴。”
她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半天,直到莱西妥协、伸手拉她,才没骨头似的软绵绵站起:
“所以你这是什么打算?沈重澜伤愈之后定然会回将军府找我们,我们俩人都不在家,他可就可怜了。”
莱西道:“他机灵着呢,找不到我们,也有的是法子活下去。”
再者说了,三人里唯一适合当人质的只有她一人,不论逸王是扣押沈重澜还是楚春信,都无法对莱晖和苑秋构成实质性的威胁,他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去搜沈重澜的下落了。
楚春信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左右都没等到莱西关于第一个问题的回答,渐渐坐不住了:
“好嘛,我说了那么多话,你就听进去了一个‘沈重澜’?”
莱西:“嗯?还有别的吗?”
楚春信咬牙切齿地重复:“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莱西:“哦哦这个啊。”
她刚才在脑子里又跑了一遍计划,还以为已经跟楚春信说过了呢。
“意念回复了,不好意思。”
后半句话,她压低了声音,遥遥指着王宫所在的方向:
“我怀疑我们遇刺是那位动的手脚,以防万一,我们先来裴家避一避。”
莱家和裴家是一杆天平上的两个砝码。
倘若莱家出了事儿,秦国公也捞不到好处,因而他断不可能给逸王下手的机会。
即便逸王真要扣留人质,估计他也会把自家儿子送去,和苑秋、莱晖形成情感上的受害同盟,继而坚固地扭结在一起。
这个局面当然是逸王不想看到的,因而,只要她们住进秦国公府,逸王就不可能把她们抓进宫去。
楚春信点头:“有点道理,不过,他的手能伸这么长吗?”
莱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遇刺时,尚未完全脱离钤都的范围,他怎么管控不了?”
“我不是说这个,”楚春信摸了摸下巴,“那些毒箭很奇怪。——其实一开始你想摸箭头的时候,我也没看出血迹有什么区别,但那些箭莫名让我感觉……很熟悉。”
很熟悉。
而不是很危险。
莱西听出了区别:“你的意思是……”
“那伙人应该跟我爹有仇。”
楚春信语气笃定:
“我爹曾经杀过一个外乡人,他的箭袋里,就有这样一支犀角箭。”
竟是仇家特意来寻外祖母么?
这个念头实在可笑。
动身前她们未将举家搬迁的事情告知任何人,此地与楚春信的故土相隔甚远,那些人能在一天之内于钤都远郊设下埋伏,难道是肋下生了翅膀不成?
定然有人通风报信。
逸王身为决策者嫌疑最大,但秦国公的嫌疑也不小。
身为天子近前的谋臣,逸王在确定此事前,定然会传唤他去议事,同时借机刺探他对此行的态度。
楚春信从小没学过什么正经东西,搞不清这里的弯弯绕,但她素来会看人眼色。
莱西现在的表情堪称凝重,仿佛她们做了一个很错误的决定一样。
她试探着提议:“不然我们……借机溜走?”
“走什么?”莱西像是狐狸偷到了鸡似的,忽然弯起眉眼笑开,祭出了那句经典台词,“来都来了。”
她一向不聪明,也不咋喜欢动脑子。
虽然无法确认幕后真凶究竟是逸王还是秦国公,但这两位一个隐性炼铜、另一个有家暴倾向。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鸟,何必纠结该如何精准报仇呢。
烦了。
全都毁灭吧。
当天晚上,为了报答秦国公的收留之恩,楚春信便亲自下厨,为她单方面认的义父做了顿晚饭。